冷地問。
蒲鬆齡勉強一笑,快要窒息,“幫助範姑娘......救......救回她的哥哥。”
“你以為我會信?”封三娘眼角一揚,冷峻冷酷。
“那不如姑娘帶著蒲某下樓,一五一十地告訴範姑娘你真正的身份如何?再不如告訴她你曾經眼見著她被人挖心,曾經害得她慘死一次如何?”
封三娘手腕一翻,將蒲鬆齡挪到了開著的窗邊,“在那之前,我可以將你丟下去。”
“封姑娘饒命!”蒲鬆齡著急道,“我老實告訴你吧,之前因為康親王的執念差點害死了範姑娘,我對此深為愧疚,後來偶遇範姑娘就想彌補她,如今她的哥哥被人擄走,我就想用自己的一點本事來幫助她,僅此而已。”
封三娘一推,他的上身便懸在窗沿之外,這裏距離地麵不高不低,但摔下去,一定會折胳膊斷腿。
她不相信蒲鬆齡。
“封姐姐,”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以封三娘的聽覺竟然沒有發覺這人靠近,來人一身墨綠色衣袍,眉眼如畫,俊逸清朗,笑盈盈地道,“我總算找到你啦。”說罷,他還使勁地朝側邊努了努嘴,示意封三娘要麼利落地將人丟下去,要麼就趕緊拉上來,否則十一和阿離一到,便要徒生麻煩。
“竹送,”封三娘拉回蒲鬆齡,後者鬆了一口氣,心想總算混過一關。“他就交給你了。”蒲鬆齡臉色一黑,她這話什麼意思?
封三娘穿過竹送,看著已經在樓梯上的十一,狐狸眼睛狡黠地眯了眯,“記得找個高點的地方再丟。”
蒲鬆齡頓時僵愣,“啊?!!”
107紅玉白玉
淩雲山。
一麵崖壁如刀削般垂直,下方是惻惻密林,崖壁高聳,一道瀑布垂落,濺起的水霧讓下方情景迷離似幻。
一個樵夫背著柴,奇怪地發現崖壁邊緣盤膝坐了一個古怪的少年,他眉清目秀,身穿墨綠色的袍子,左手托腮,右手則拿著一杆魚竿,魚竿上綁著一條細細長長的銀絲線,在陽光下一閃一亮。那少年口裏叼著狗尾巴草,眼簾似閉非閉,偶爾打個哈欠伸個懶腰,魚竿彎曲度很大,幾乎就要折斷,不時左搖右擺。
他這是在釣魚?在懸崖峭壁上釣魚?!
樵夫越看越覺得奇怪,最後忍不住好奇慢慢順著低矮的灌木叢貓身靠近少年。
少年朝這邊斜了一眼,“切”了一聲不管樵夫,他手上尚有要活。他並非在懸崖峭壁上釣魚,而是在嚴刑逼供,而逼問的對象就是蒲鬆齡。
這個人五年前在幫康親王,五年後又在幫著誰?
“救命啊!”懸崖下有人大喊,隻不過喊聲被瀑布掩蓋住一些。竹送掏了掏耳朵,屁股挪了挪,再靠近瀑布一點,果然,下麵的人就不喊了。竹送欠身往下睨著,隻見被綁住一隻腳倒掛的蒲鬆齡被股股水流衝擊得無法張嘴,笑了笑,又將身子縮了回去。
“救......”下麵的人不罷休。
竹送一挑眉道,“蒲先生,這裏荒郊野外,沒有人來救你,就算有人來——”他瞥了一眼灌木叢中的樵夫,他背上的斧頭磨得精光,“就算有人來,他也救不了你。五年前你騙了我們,五年後你又想騙我們,你當我們傻呀?封姐姐那人不善言辭,她認為你居心不良,就讓我將你處理了,我現在將你掛在這裏,就是為了給你一個機會,給你一個機會你懂不懂?如果你說了真話,那好,我可以將你拉上來穩穩地呆著;假如你說的是假話或者有不老實的舉動,那我便不客氣地將人帶魚竿丟下去啦,你好好想想,想好了給我答案,我竹送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說是吧。”
他嘰裏呱啦說了一通,卻忽略了蒲鬆齡還在那裏衝著水,又是倒掛著,哪裏能張口求饒?蒲鬆齡剛一開口就又吞下一大口水,嗆得臉色發紫,心裏想著這小鬼要麼是純粹想整死他,要麼就是愚蠢到家了,哪裏有人審犯人卻不讓犯人開口的?
他其實也不想為黑衣人效命,但黑衣人給他喂了一隻黑頭八眼毒蜘蛛,七日給一回解藥,若是七日之內沒有解藥,他就會腸穿肚爛而死。死倒不是問題,問題在於死之前他要受的折磨,黑衣人雖然還留著陳雀兒的命,但在蒲鬆齡看來,陳雀兒簡直生不如死。斷其四肢,挖出雙眼,挑斷筋脈,又割其舌頭,卻又不讓他死。黑衣人是借著陳雀兒來給自己上一堂課,告誡他背叛他的後果。
竹送可能覺得無聊,又朝著灌木叢望去,樵夫又靠近了一點。竹送嘟嘟嘴,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雖然一開始我不怎麼喜歡範十一娘,但是封姐姐喜歡,我又有什麼辦法?你們一直口口聲聲說人妖不可相戀,會遭天譴,但人和人之間一定相處的好嗎?凡人不都也有夫妻不睦、紅杏出牆、尋花問柳、情殺的事情發生?我看常說這句話的人一定是嫉妒,□裸的嫉妒!嫉妒我們妖比你們長壽,能夠容顏不老;嫉妒我們會法術,能夠飛天遁地。”
樵夫聽到這句話猛然一抖,僵住在原地不動了。
竹送勾了勾嘴角,將蒲鬆齡提起來一些,蒲鬆齡半死不活地看著他,隻見竹送“呀”地一聲驚叫,然後將蒲鬆齡拉近一點仔細看看,再伸出手在他濕漉漉的臉上戳戳道,“不會真的玩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