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的,既然如此,能夠存活的就隻有通往黑衣人的這一條路。他對著封三娘淒然一笑,扭動門口的機關,側邊開了一口小門,閃身沒入漆黑之中。
他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都站住。”封三娘忽而喊住前頭的所有人,轉身朝著方才蒲鬆齡消失的地方去,“這裏有機關。”
竹送眼珠子一轉,如果是封姐姐出手破了這個迷宮的話,那自己也不算輸,於是趕緊來幫忙。紅玉和白玉也回過頭來,紅玉抱著桃木劍警惕地打量四周,以防有什麼東西來偷襲,白玉則悻悻地跟著封三娘在牆上亂摸,即使她想贏,但大事當前,不能兒戲。
十一在漆黑中憑著直覺默默地在背後看著那人,辨析她的呼吸,她的呼吸一直很平,很輕,十一有時候懷疑她是不必呼吸的。鼻息間的氣息,懷裏留存的溫度,那一晚林中的相會,形形□的人,一直那樣平靜無波的情緒......
封三娘,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們,又是如何的人?你們有太多的秘密,你們太不尋常,這些都讓我覺得——很不安心......
“嘶——”左胸腔內一陣收縮,十一捂住心口,那兒方才是一陣刺骨鑽心的疼。皺起眉,冷汗直下,她疼得彎下腰,差點栽倒,扶著牆麵,她盡量在平順自己的呼吸。微微睜開眼睛,原本漆黑的一片好似能見到一層朦朧的光,光暈的中心還是那個絕美的人。
封三娘......
“打開了!”白玉拍掌高興道,一探腦袋就要往裏麵走。紅玉見她就這麼大搖大擺地站在門前,順手一撈將她往側邊拉來護在身後,白玉一愣,隻見密門內一束束寒光從眼前掠過,自己揚起的衣角瞬間被穿出數百道小孔,小孔周邊還有被灼燒的泛卷起的褐色焦邊。白玉被嚇得夠嗆,過了許久才拍拍心口順了順氣道,“沒想到還有機關,多虧了紅玉師姐,否則......”
“真是冒冒失失,一點也不穩重。”竹送哼道,“要不是紅玉你早就成烤肉串了。”
“我就不信你沒被封姐姐救過!”白玉不服氣。
“要你管啊。”竹送沒好氣。
“都給我閉嘴!”紅玉忍不住怒斥道,“你們還有完沒完,再吵將你們綁在一起吵個天翻地覆得了!”
白玉吐了吐舌頭垂頭糾結著她的衣角;竹送深吸一口氣,胸膛起起伏伏。封三娘不理會他們,閃身進到門內關了那機關,然後讓眾人進去。十一走到那小房之內,見到裏麵點了一盞燈,奇怪的是普通的燈都是昏黃色的,但此處的燈卻是白亮的,不知道燃的是何物。
這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居室,到處都布滿了蜘蛛網,走進來隻有一張破爛的木床孤零零地擺在那兒,未見消失的蒲鬆齡。
十一蹲下,正麵對著那木床,然後又俯身下去,耳朵貼在地麵上聽了一會兒,又觀察了一會兒,起身拍幹淨手上的塵土道,“有一個暗門藏在床底下。”
封三娘走過去,輕輕鬆鬆掀開木床,看似脆弱的木床竟牢牢地被吸附在牆壁之上,留出這一側,木床下的地麵幹淨沒有堆積灰塵,十一也是從這裏看出了端倪,判斷密道在這木床之下。
“你們等著。”紅玉掀開地上一塊木地板鑽入密道。
白玉和竹送二人麵對麵站著,互相瞪著,比賽誰的眼力好,能夠不動不眨不避地瞪住對方,瞪得對形成了一種默方繳械投降,他們之間很莫名地契,就這樣暗自較勁。
封三娘抱手站著,背靠在牆壁之上,月牙白的衣裳似乎從不怕髒,每一日十一見她都是這樣一身,似乎從來不用換下。十一吹幹淨了一張凳子,側對著封三娘盯著燭火坐著。火花啪嗒一聲爆開,十一下意識往後避了避,然後又很快地恢複之前的神情,她支著下顎扭頭望向三娘,終是開口問,“三娘,你是不是有事情在瞞著我?”
封三娘的眼神微動,淡淡道,“沒有。”
十一趴在自己胳膊上,有些失望。“我總覺得與你很親近,又覺得與你很遙遠。初見你的時候還以為我們認識,但我隻是你與你認識的人很像罷了......三娘,雖然我是借著別人的光才認識你的,但請你在看我的時候,不要把我當成別人,好嗎?”她那一聲輕輕的“好嗎”說得格外脆弱無力,帶著一絲懇求,一絲希冀,和一絲無奈。
許久,氣氛落入一陣沉寂。
就在十一苦笑著想要打破這裏的尷尬之時,封三娘驀地開口了,隻聽她說:“你就是你,我從未將你當成其他人。”
你就是你......
十一瞪大眼睛,緩緩抬頭盯著她看。
我從未將你當成其他人......
封三娘回視她,二人目光在空中一觸,竟就定在了那兒,誰也不挪開。
十一燦燦地笑了,“三娘,等救出哥哥之後,我有話要和你說。”我想清楚也想明白了,我和你的關係,我對你的感覺,我絕不能再欺瞞我自己,不管你是否與我都是一樣的心思,我一定要告訴你,我一定要試一試。
封三娘看著她的眼神,眸子裏的光輝不能掩藏,燦爛如日月星辰。當初也是這樣看著她明亮的眸子,看著她眼中倒影的自己,心才微微泛起漣漪。不計較何時,不計較是何身份,什麼人妖殊途,什麼人仙禁忌,什麼過往,什麼詛咒,什麼坎坷統統都不要緊。隻要這個人在自己身邊,隻要能這樣守著她,保護她,愛護她,付出什麼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