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離自己半步不到的距離。打開門,便要麵對她,便要給她一個結局,愛或者不愛,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繼續關著門,躲開她,以無聲的動作去拒絕她,或許她方才隻是開玩笑,又或者依照她這樣淡淡然的性子也很快會忘卻這一切......

“十一,開門。”冰涼的語調穿透了窗戶,仿佛凍住了窗紗。

十一身子一顫,她還沒有想清楚理清楚這一切,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門。

“十一,你在躲什麼?”外麵的人又問。

十一咬著下唇開口道,“我怕。”

“怕?”封三娘微微蹙眉。

“你我同樣是女子,若是被父親和哥哥知道,必然會傷他們的心。若是被外人知道,必然會傷了你我......我怕世俗,難道你就不會怕嗎?”十一的下唇被咬開一道口子,澀澀的血腥味道在嘴裏蔓延。

門外,封三娘沉寂許久,外麵安靜地好似沒有這個人一般。

在十一以為她不會再答的時候,她卻平靜地開口了,“既然你怕,那便當我沒有說過那一番話。”

十一辨析不出她說話時候的情緒,她總是這樣平靜,這樣淡淡地說著,好似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幹擾她。雖然這是十一考慮後所想要的結果,但她這樣輕易地說出放棄,終究讓十一有些失望。

十年......

十一輕歎,仰頭靠在門上,緩緩地滑坐在冰涼的地麵上,屈膝,抱腿,下巴擱在膝蓋上,愣愣地看著前麵蒙了灰塵的桌椅,和自己縮成一團的影子。

再也聽不見外麵的響動,封三娘投在桌椅上的影子也被抽走,十一的眼睛漸漸發澀,不一會兒,眼眶便紅了起來,眼睛裏麵一直有眼淚在打轉,十一想方設法地想憋回去,但最後還是失敗了。一滴晶瑩的淚珠落在她的裙角,加深了裙的顏色。

上天為何讓她生出怪病,為何隻給她十年的時間?

短短十年,不過白駒過隙,這讓她如何愛人,又有何資格得到愛?

十一忽而捏起拳,狠狠地砸在地麵上,卻不小心讓揚起的塵土嗆住了喉嚨。

她一把眼淚一把煙塵地在咳嗽著,灰塵和劇烈的咳嗽讓她的眼淚越來越多。

忽而側邊打來一道強光。

十一眯了眯眼睛,抬手去遮。

隻覺得有一道白影閃了進來,十一揉了揉眼睛,那白影又消失了。

“你打算繼續這樣哭嗎?”麵前忽而伸來一隻手,那隻手掌心有一塊白色方帕,邊角繡著一朵開的正豔的芍藥花。

十一抬頭,愣神,陽光剛好從她背後投射過來,她的臉隱沒在光暈中,隻看見她黑色的發垂在肩頭和胸`前。

沉默一陣,十一接過帕子揉了揉眼角道,“你不是走了嗎?”

“走了,又繞了回來。”她道。

“從哪裏進來?”十一觀察四周,隻有她背後的一扇小氣窗開著,瞪大眼睛道,“這扇窗戶年前剛修繕過,此屋打算做儲物之用,因而封了其他窗戶,隻留用此窗並且改了尺寸,現在窗戶大小與別間不同,就算是鑽進一直貓都困難,你竟能鑽進來?”

“還算容易。”封三娘輕描淡寫,見十一又要把擦拭後的方帕交還自己,眉間一蹙,負手在後道,“我不要了。”

十一隻道她怕髒,於是收好打算洗幹淨了再還她,又側頭看了看那小氣窗,再回視細細打量封三娘的身材,可謂玲瓏有致,勻稱修長,但像她這樣高挑的人鑽那麼小的氣窗,還是不太可能,難道她會某種功夫?

“你會縮骨功?”

“不會。”封三娘睨著她,覺得十一眼神怪異,正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封三娘想起十一未失憶前在酒樓被淋了狗血之後自己褪去了衣服在浴桶中沐浴之時,十一好像也曾用這種眼神打量著自己。

她冷顏忽而一紅道,“範十一娘!”

十一被一嚇,僵住,無辜地望著封三娘。

封三娘瞥開眼,盡量平穩地道,“哭完了就出去。”

十一鬆了一口氣,“嗯。”

封三娘打開門,一步踏了出去,十一低著頭乖乖地跟在後麵,心裏想著方才的事是怎樣計較?這樣算不算已經答應了她?她明明已經走了,又為何拐了回來?

封三娘忽而停住腳步,十一一頭撞了上去,抬頭,對上那一雙沉寂的眸子,十一連忙往後退了一步,驚慌不已的時候,隻聽她說,“十一,你心裏在計較什麼?我並非凡人,但也不至於吃了你。”她頓了一頓,再緩緩開口道,“你方才說的那些理由,我都不會接受。”

十一“啊?”了一聲。

再看時,封三娘已經翩翩然地走了。

看著她過了角門,十一像是一尊石像般矗立在原地,她一個人呆了許久,從懷中抽出那方帕子,嗅了嗅帕子,的確是屬於封三娘身上那種清幽淡雅的蘭草香味。十一收好帕子,揚起嘴角,暢然一笑。

幸然,我們還有十年。

作者有話要說:某木今天起了一大早,雄赳赳氣昂昂地想回校,結果外麵大雨,等公交等了半小時,被告知公交無法涉水過來了,於是可憐兮兮地抱著行李挽著褲腿涉水走了兩站,再等啊等,還是等不到,就隻能打黑車,顛沛流流地回校,整理整理,就到下午,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