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姑娘,是我。”她說著鬆開了手,十一也聽出了她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勁裝女子望著十一道,“神君還在閉關,她不能出來。”

“可是封姐姐危在旦夕,我們都需要紫湛出關相救。”

勁裝女子冷冷一瞥十一道,“是姑娘讓神君幫忙為一個凡人解毒,神君才閉關的,如今姑娘又要讓神君強行出關,姑娘做的未免太過分了吧?”

十一行禮道,“勞煩姑娘通傳一聲,說是方正良來了,正和封姐姐對峙……”

女子拂袖背過去,言語中微帶怒意,“姑娘好生自私!神君閉關本已經折損功力,犧牲她自己來救凡人,現在姑娘又要我通傳那封三娘的事情,依照神君對封三娘的情義,你我都知道她會不顧一切出關,到時候誰都攔不住。”她側首睨著十一,眼中都是層層寒意,“但姑娘可知道,她此刻出關,又會造成如何的後果?你們的性命便是性命,神君呢?誰還在乎她?”她袖子一橫,冷然道,“不必多說,請回。”

十一心含愧疚,但此刻除了紫湛以外誰還能解圍?但勁裝女子是決計不會讓自己去找紫湛了,於是她隻好折返,臨走時候,十一頓住了腳步,回身,問,“這裏還有什麼地方是我不知道也不能找到的?我找竹送和白玉。”

勁裝女子道,“後院一棵大樹後還有一道暗門,他們或許就在那裏。”

十一再不敢停留,狂奔而去。

身後,落雪紛紛,勁裝女子挺直著身子,像是一尊塑像般守護在石門邊上。天上,傳來一聲悅耳的叫聲,一道巨大的暗影落在曠闊的地麵上,一時間,遮天蔽日,勁裝女子仰頭,見到那影子便雙膝跪地,朝著它拜了拜,金黃色的影子漸漸盤旋落下,到了地麵上已經是一隻小小的五彩鳥。它在雪地上蹦蹦跳跳,嘰嘰喳喳地好似與女子說話。

女子聽了一會兒,才道,“您不必記掛,那群人的生死應該順應天命。”

五彩鳥又叫了一聲。

女子斂容道,“神君不會責怪我們的。”

五彩鳥在地上停了一會兒,稍後展開翅膀,女子剛要開口,便見眼前金光一現,她抬手臂遮擋強光,再回神時,已不見了五彩鳥蹤跡,抬頭望天,果見一道金色的巨大影子朝著南方飛去。

女子回頭看了一眼石門,再望了一眼天空,暗自搖頭。

玉皇山別宮北角。

竹送與白玉的臉近在咫尺,兩個人的身體僵直著,一個短仞橫在白玉的頸部,割開了一道細長的口子,微微滲出點血,豔紅色的血滴停留在短刃光滑的表麵上,折射了竹送淒慘痛苦的臉。

“白兔子……”竹送嘶啞道,嘴邊慢慢地溢出鮮血,“你醒醒呀。”

他的腹部也在不住流血,汩汩綠色的血流不斷從指縫間冒了出來,有一根竹箭刺入了他的腹部,貫穿了他的身體,這是他自己特意設計的箭,箭頭帶著倒鉤,一旦射入身體,強行拔出的話,便會連內髒都勾出來,死狀淒慘無比。

白玉木然地握著箭身,雙目呆滯,耳邊雪聲簌簌,這是一個寧靜的,白色的世界。

竹送勉強在嘴邊扯出一個苦笑,伸手想要去撫摸白玉僵硬得了臉,就讓自己最後一次……這樣地靠近你……雖然我們平日總是吵架,但是有一種東西在我心裏慢慢地、悄無聲息地開始改變……白兔子,你同我也是一樣的,對麼?

但現在——

竹送的手停留在她的臉上,如預料的,她的臉也冰冷無比。

你隻是一具行屍走肉……再也不是那隻膽小怕事總想逃走的兔子了……

一片竹葉不知道從何處飄了過來,緩緩地繞過白玉,在她身後半空停著。竹送疼惜地看著白玉的臉孔,手暗自捏訣,那片竹葉綠光一閃,變作了一箭的形狀,懸在白玉身後半空,箭簇閃著幽幽的綠光。

竹送緩緩地閉上眼睛,他遭受方正良的偷襲,已不複從前法力,隻餘下這最後一點力氣,來了斷這一切。他含笑繼續捏訣,口中念念有詞,“風過竹林……浩然疊重……淩霄逸道——”驀然雙眼一瞪,口中念道,“破!”

此字出口的同時,竹送身子猛然前傾,手中短刃被放掉,寂靜無聲地落在腳邊雪地上,他緊緊地抱住了白玉,卻讓刺入身體內的竹箭箭頭又從背後透出了一些,竹送脊背一僵,痛徹心扉,哇地不住吐血,染紅了白玉的衣裳,白玉呆滯的雙眸紅潤,啪嗒一聲,竟落了一滴溫熱的淚。她顫唞著手鬆開了箭,亦抱住了竹送,而她背後的那竹箭,卻在這瞬間再閃綠光,直直地朝著她背後俯衝而去。

“不——”稍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十一走過暗門甫一見到的就是這般場景。一支竹箭在一瞬之間貫穿了竹送和白玉兩個人的身體,他們緊緊抱在了一起,稍後,緩緩地跪在了積雪上。

十一隻覺得腦袋轟然一炸,腳開始不聽使喚,搖搖擺擺地、連滾帶爬地衝到二人麵前,十一扶住竹送和白玉那搖搖欲倒的身體。

“竹送,白玉!”十一拚命地拍著他們的臉,希望能夠喚醒他們,“你們別睡,我帶你們去找紫湛,她是神君,她一定會有辦法救你們的!你們別閉上眼睛,你們不可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