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真本事來罷!”
雖然心中無比失落,但聽得白衣女辱罵宋師道,寇仲還是怒意上湧、氣憤得不得了,比之剛才被白衣女喊作“小狗”更恨萬分。徐子陵看見寇仲變來變去的表情,不禁心下歎息:隻怕他的好兄弟這次是真的陷進去了,慘了。
那邊廂,宋師道還未說話,坐在他身邊的宋魯已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威風凜凜地橫過他的成名兵器銀龍拐,直直指向白衣女,怒道:“好無理的蠻女,竟敢辱我少主,快來與我放手一戰!”
“哎,魯叔稍安勿躁,”劍拔弩張中,宋師道笑吟吟地壓住宋魯的胳膊,對白衣女說:“都怪我說話太唐突,才致傅姑娘生了誤會,還望姑娘海涵。我們是嶺南宋家的人,決不可能抓傅姑娘去向楊廣討賞,相反倒和姑娘有合作的可能,我們何不好好地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一談呢?”
白衣女聽得微微一頓,卻是依舊冷然說道:“我和你們這些漢狗沒什麼可說的。”她的殺意不減,隻是知曉以她的武功不可能勝過宋師道以及宋魯兩人,這才沒有立即動手,反而在暗尋脫身之策。
原來這白衣女名為傅君婥,正是天下三大宗師之一的高麗“奕劍大師”傅采林的高足。由於楊廣三征高麗,而她本身亦是由戰亂產生的孤兒——傅君婥自然深恨漢人。
被傅采林收養後,傅君婥一直被當作刺客培養,並學習了漢人的語言文化。今次南來,傅君婥實是身負重任,在多次刺殺楊廣均告失敗後,她便決定要將她師父傅采林探查到的楊公寶庫的重大秘密傳播開來,引得漢人內亂、自相殘殺,從而無法再度侵略高麗。
宋師道微微笑了笑,說:“楊廣三征高麗,確實是殘暴不仁,但姑娘因此而遷怒天下漢人,也未免太偏激了吧?更何況楊廣那昏君身具胡人血脈,才會如此昏庸暴虐,我們漢家子孫向來友善仁義,決不可與胡虜一概而論。”
傅君婥猶豫片刻,還是有所顧慮,隻虛張聲勢地冷哼一聲,轉身就要離開這裏。見寇仲和徐子陵依舊滿臉呆樣,她便拎著兩人的衣襟把他們給拖走了。
在離開之前,寇仲眼尖地看見宋師道垂在身側的手猛地化掌為拳,可知他心境有變。心懷期盼,寇仲不禁眸光一亮,可宋少閥主終究沒有多做挽留,隻是依舊溫和地笑著,對著傅君婥的背影說:“姑娘不妨好好想想我的提議,相信依我們的緣分,不久之後便會再相見的。”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提到雙龍。
傅君婥拖著無精打采的兩個少年走出酒樓,隻當兩人是因為肚子空空才會如此萎靡不振,便隨意找了一處街邊排檔果腹,又往城外碼頭趕去。
為了逃避宇文化及的追擊,傅君婥決定坐船往西,遠離朝廷和宇文閥的勢力範圍後,再開始散播楊公寶庫的消息以禍亂中土,最後南下,走海路回返高麗。
可是此時在碼頭上靠泊著的大小船隻中,從西邊來的船數量並不少,卻沒有一艘是要往西邊去的。情形如此古怪,不僅是傅君婥深感奇怪,碼頭上其他等船之人也都在議論紛紛。
寇仲和徐子陵神思不屬,都是茫茫然不知所以。便在此時,宋師道的聲音從後方朗朗傳來——“早說過我們緣分不淺,姑娘可是打算乘船西去?”
寇仲大力轉頭,險些把脖子都給擰到了,他表情倔強又委屈地盯著宋師道看,可這位少閥主虎虎生風地大步走來,依舊瞥也不瞥雙龍一眼,目光隻牢牢地追逐著俏立岸邊的傅君婥,似乎為她清麗美好的姿容所折服。
走到近前,宋師道與傅君婥並排而立,一個笑如春風,一個冷若冰霜,一個是翩翩公子,一個是高貴麗人,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一對璧人。
看著這一幕,雙龍的肚子裏都泛起了酸水,隻是目標各有不同:徐子陵覷著傅君婥玲瓏優美的身姿曲線,滿臉都是遺憾糾結;而寇仲則是死死地盯著宋師道無情的背影,滿口的牙都快讓他自己給咬碎了。
向來感情一事,求之不得總是讓人銘心刻骨的,單相思尤是此中之最。
第十七章 釋情
不管雙龍是如何的糾結,俊男美女站在一起還是很賞心悅目的。可惜的是,傅君婥根本就連看都不看宋師道一眼,隻是冷漠地說:“我知道你是嶺南宋閥的少閥主,隻不知閣下究竟有何指教?”
宋師道毫不介意傅君婥的態度,柔聲回應道:“我隻是一片好心,傅姑娘又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如今恰逢東海李子通的義軍渡過淮水,與杜伏威結成聯盟大破隋師,更派出一軍直迫曆陽。若曆陽被占,長江的水路交通必被截斷,所以各方行船都在觀望,唯恐被卷入戰火之中。”說著他輕笑一聲,續道:“傅姑娘既已知道我的身份,就應該明白,若我真想對姑娘不利,又何須多費口舌?姑娘與其另繞遠路,倒不如搭乘我的船往西而去,這一路之上即使遇到賊兵,也總要賣給宋閥幾分薄麵的。”
傅君婥沉默片刻,終於點頭。
其實說到底,宋師道和傅君婥也不過是都想利用對方罷了。傅君婥的師父傅采林認為中原不該一統,最好是一直分裂下去,才無法對高麗產生威脅,這自然也成為了傅君婥來到中原的目標和任務之一。若她能借機搭上宋閥這條線,甚至以楊公寶庫的秘密引發南北大戰,那傅君婥就真的成為高麗的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