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對抗這前所未有的大敵。
師妃暄錯估了徐子陵,以致久戰不下,心裏也有些波動,劍勢驟然加急,千萬道劍氣有若瀉地的水銀般尋隙而入:徐子陵深吸了一口氣,把一切雜念全數排出腦海之外,雙目精光電閃,雙掌合攏如蓮,再像鮮花盛放般,十隻指頭在劍鋒前虛晃出無數指影——
“咚!”徐子陵的拇指撞上劍鋒,令師妃暄嬌軀一顫,而他自己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斜飛了出去,當空吐出一口血來。
師妃暄那幾無波動的心湖不禁大生震駭:徐子陵的武功修為實在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他不但韌力過人,更奇招迭出,教她久攻難下……而剛才的那一劍,徐子陵分明是以妙至毫巔的手法破解了她自以為無法可破的劍招!
師妃暄眸光一凝,持劍而飛、就要乘勝追擊;孰料就在她飛上半空之時,一聲尖細的嬌呼憑空響起,場中所有人的耳膜都像針刺般劇痛……此中尤其以無處化力的師妃暄受創最重,因為其他人皆可或多或少地借助大地之力將此魔音化出體外。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的耳內又同時響起了仿佛狂風怒號般的可怕聲音!
師妃暄輕哼一聲,立時使出千斤墜的功夫落回橋麵,駐劍而立,凝神抵抗這可怕的灌腦魔音。
感應到師妃暄受到了魔音的傷害,了空的心神頓時露出了破綻——便在這一極為難得的刹那之間,宋師道驀地握上了寇仲的右手,兩人的身軀緊緊相貼,長生訣真氣在他們的經脈中奔流不息,將魔音的危害降到最低:借此良機,兩人內力交融、齊心協力地揮出了今夜的最強一刀!
井中月光芒大盛,耀目如日,了空硬接此刀、頓時噴出了一大蓬鮮血!
然而了空卻無心還擊宋師道和寇仲,他轉身撲向了橋邊的一座房舍頂上——隻見明月斜照下,一位衣飾素淡雅麗、臉龐深藏在重紗之內的女子,正迎著洛水的暖風俏立在那屋頂之上,靜靜地麵對著他們。
她的身形婀娜修長,頭結高髻,縱使看不到她的花容月貌,也不由得心神震顫、為她迫人而來的高雅風姿而傾倒……
一把柔美悅耳的聲音悠悠傳來:“我的弟子婠婠已受了傷,所以妃暄你也受傷好嗎?”這麼一句毫無道理的話,竟給她說得似水般柔情蜜意,仿佛是頑皮的情人在耳邊調笑呢喃。
“陰後祝玉妍!休傷妃暄——”暴喝聲從連綿的屋舍中傳出,隨即是異芒驟閃,一個儒生打扮、英俊風流的年輕男子如閃電般地飛身而出,射向立於屋頂上的祝玉妍。
祝玉妍的玉手藏在袖裏,行雲流水般迎上襲至屋頂的了空和那個年輕男子,左右衣袖各拂一招,就輕描淡寫地將兩人抽飛開去。
了空傷勢加重,麵色蠟黃地落至師妃暄身邊,神情凝重萬分。
在所有人的警惕注視下,祝玉妍的妙曼美目柔和地看向那個以折扇為武器的年輕男子,隻聽她仿若歎息地說:“侯希白……你一心要當妃暄的護花使者,和你師父當年何其相似……唉,你既是他的弟子,我就饒你這次。”
隨即祝玉妍又凝目掃過徐子陵、宋師道以及寇仲,冷然說道:“你們的命,我且給婠婠留著,可不要輕易弄丟了……”話音渺渺,芳蹤已去。
由於這詭異而來、又匆匆而去的祝玉妍橫插了一手,今夜此戰再也無法繼續下去了。
了空、師妃暄及四大護法金剛彙聚到一處,此時的情況對他們頗為不利,因為武功最高的了空和師妃暄都受了傷,而對方……看起來,那四個各具風采、武功驚豔的男人,好像都沒什麼大礙。
強弱之局立時轉變,不過因為還有一個“多情公子”侯希白存在,要是真的搏起命來,宋師道他們這邊也占不到什麼便宜。
雙方對峙片刻,師妃暄表露出一派止水不波的神情,目光掃過四人,淡淡道:“和氏璧一事暫且擱下,我們來日方長。”她又瞧往侯希白,表情倒是添了幾分柔和,說:“妃暄要回禪寺潛修,異日有緣,再與侯兄相見。”言罷轉身便去。
了空等五僧同時合什,齊道了一聲佛號,便護持著師妃暄離開了。
雖然雙方都沒有再多說些什麼,但師妃暄顯然算是敗了這場——即便她的受傷是由於祝玉妍的橫空出手而致,也不得不說一句“天意如刀”:天道大勢似乎並不站在“代天擇主”的師妃暄那邊嘛。
侯希白則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口中喃喃道:“妃暄受傷了,妃暄受傷了。”看得宋師道他們四人俱是表情古怪、頗有些忍俊不禁。
這家夥,還多情公子呢,怕是早就被師妃暄的絕世姿容給迷得丟了三魂五魄罷。
寇仲一時沒忍住,失笑出聲,惹得侯希白猛然回首,往他們瞧來,眼神轉寒,冷然道:“你們得罪了妃暄,也就是得罪了我侯希白,暫且好自為之吧。”說罷他斜飛而起,隱沒在了遠方的樓房處。
“呿!小白臉很了不起的樣子……”寇仲不屑笑道:“大宗師都被我們打到吐血哩,真想追上去教訓他一通!”
“寇爺才是最了不起的,今天還沒打夠嗎?”宋師道半笑不笑地回了一句,抬手拭去唇角滲出的血跡,徑自走回方才激戰處,將斷裂的刀全數踢到了洛水裏消痕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