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又說:“這孩子真是可憐,做了手術正在恢複期,哪知道會遇上這樣的事,現在這些房地產商啊,真是像黑社會似的。”
“她傷得很嚴重嗎?”
“有一點吧,最關健是她才動完心髒手術,現在的身體條件,免疫力什麼的都比較低下,而且又是一個孩子,紮針輸液的,我看著真是可憐極了……哦,對了,你去勸勸肖先生,讓他別太擔心了,他熬了一晚上了,連口水都沒有喝過。”
舒言在自動售賣機上買了瓶水才去病房,這個城市的醫療資源已經遠遠不能滿足市民的需求,走廊並不寬敞,可仍然見縫插針的排了一排床位,病房的情況好不了多少,原本四人間的病房硬是塞進了六個人,加上探病的病人家屬,吵吵嚷嚷倒像是鬧騰的早市。
舒言一進門就看見了肖亭。
病房最裏麵的一個角落,孩子皺著眉躺在病床上,手臂和腿都纏上了白紗布,透明的液體從輸液管裏緩慢的流進她的身體,她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但大約實在是太疼了,難受的聲音從嘴裏發過來,哼哼唧唧的。
一旁的肖楠緊緊的握著肖亭的手,目光有些呆滯。
舒言一直不信上帝,可看著這樣的情景實在忍不住的難受,一個困苦艱難的男人,為生活為孩子,其心可鑒,一個天真可愛的孩子,應該快樂,應該幸福,可是……命運這是怎麼了。
“肖楠。”舒言走過去,輕聲叫他的名字。
肖楠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他抬頭看了看舒言,臉上全是茫然與無解,舒言對著他微笑,肖楠嘴唇顫動著叫出她的名字。“舒言。”話才落下,眼淚卻流了出來。“亭亭……亭亭……亭亭她……為什麼是亭亭,為什麼啊……”他伸手捂著臉,肩膀顫動。“都怪我,我不該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裏的,都是我的錯……”
所有的言語都顯得蒼白,舒言輕輕的把他抱在懷裏。“沒事的,會沒事的。”
舒言陪了肖楠一會兒,看著他喝了一點水,等他精神好一點了才去餐廳買了些早點,誰知還沒進病房就聽見肖楠的聲音,大約是在和人吵架。
原來是一個來探病的病人家屬不顧牆上的提示在抽煙,吐出的煙圈正好飄向肖亭,肖楠提醒了幾句,誰知那人不理他,肖楠忍不住,便和他吵了起來。
舒言進去勸阻了幾句,那人一臉凶相的把煙踩滅了。可是煙雖然滅了,周圍卻仍然有大聲聊天的人,以及病人疼通呻[yín]的聲音……
一切都是嘈雜而無序的。
“肖楠,還是把亭亭轉到單人病房吧。”
肖楠沒回答,隻是苦澀的笑了笑。
舒言一想便明白了。“沒關係,我有錢。”肖楠一怔,舒言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解釋太多,隻說:“亭亭要緊,是吧。”
肖楠點點頭。“謝謝你,舒言。”
人生之中大概總有這樣一個人,他不是你的情人,也不是你的愛人,可是你對於他的感激和付出,卻可以等同於愛人的高度,肖楠是這樣一個人,她願意用一切去感激,去回報的人。
把亭亭轉到單人病房之後已經是中午了,舒言又陪著肖楠吃了午飯才離開醫院。她站在路邊等車,醫院的出租車一向是緊張的,舒言看了看手機,時間已是指向了兩點,而她和趙全約定的時候是下午四點,而比時間讓麻煩的事是,錢從哪兒來。
舒言琢磨了一會兒想出了一個劍走偏峰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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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寧坤的龍科建設位於城市新建的CBD區域,從醫院坐車過去需要四十分鍾,高聳的大樓在陽光下看起來像是一把鋒利的劍,而大廳的結構則特意的挑高,水晶吊燈碩大而恢宏,隱隱有一種逼人的氣勢。
舒言在大廳站了一分鍾才走向前台,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好,我想見一下張寧坤張總,不知道他在嗎?”語氣溫和,態度良好。
前台人員的態度同樣溫和良好。“小姐您是哪位?請問您和他預約時間了嗎?”
舒言搖搖頭。
“那不好意思,張總暫時不接受沒有預約的會麵。”
看著前台小姐漂亮的白牙齒,舒言隻好悻悻的轉身,也許她今天的運氣實在不錯,從旋轉門進來的四個人之中,為首的那個不正是張寧坤嗎?
他正和旁邊的人說著什麼。
舒言擋在他前麵。
張寧坤微怔了一下。“喬小姐?”
“我有事和你談。”
張寧坤打量了她幾秒,愉快的笑了笑。“好啊。”
張寧坤的辦公室坐北朝南,望出去的地方正是北江,這個季節的江麵平靜,恍若一麵翠綠的鏡子。“喬小姐,坐。”他閑適的坐下來,摁了內線讓秘書送咖啡進來,又脫掉西裝外套,解開了襯衫的兩顆扣子。
脖子的地方,幾道新鮮的爪痕,皮肉中血的印記,是一種暴力的曖昧。舒言頓時想起了蘿芙,又想起自己的處境和將要開口的事情,不禁有些底氣不足。
秘書把咖啡放在她麵前。
舒言看著褐色的液體開口:“我想找你借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