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最終在玲子的紙上寫下了名字,記憶裏,這個身體的名字是——碧。
寫著碧的紙收進了玲子的友人帳,裏麵還有很多其他妖怪的名字。
“以後,隻要我叫你的名字,你就要出現,我叫你做什麼,你都要聽我的吩咐。”玲子收好友人帳,拎起扔在一邊的書包,回過頭來對著蘇菲擺了下手臂,“再見,碧。”
有些無情的告別。但是,卻不是真心的無情。
“再見。”
玲子背著身子,說道:“你腰間的劍很好看。”說著,身影就沒入一片深綠色之中,驚起一片聲音。
“劍?”蘇菲下意識地按住腰間的水之劍,忽地抬起臉龐,耳邊回響著白衣少年對她說的話——找到可以看到這把劍的人,讓他們對著這把劍許願,如果劍回應了他們的願望,你就開始為他們承擔詛咒,詛咒結束,他們的願望就會達成。
輕風拂過,身子有些冷意。蘇菲抱著胳膊,抬起頭,望著玲子消失的方向,感受著風的味道,身體好似融進了風中,慢慢地溶解,耳邊連聲音都沒有了。
第一個許願者已經找到了。
夏目玲子。
第3章 夏目友人帳·中@思@兔@在@線@閱@讀@
一天……一天……又一天……
夏目玲子再也沒有來過……
蘇菲抱著雙膝坐在水裏的石頭上,側著腦袋看著水裏的魚兒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時而伸手去撥弄水麵,碧水蕩漾開一圈圈的波紋。有些蒼白的手捧起湖水,水沿著指間的縫隙悄然流盡,她的臉上露出抓不住的失落感。
耳邊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蘇菲警覺地躍入水中,藏在湖底深處,那裏才是唯一讓她覺得安全的地方。但是,想著會不會是玲子過來了,她又小心翼翼地遊到岸邊,潛伏在水裏,聽著上麵的聲音。
“你聽過夏目玲子嗎?”
“當然,好可怕,聽說她很喜歡收集妖怪的名字。”
“千萬不要惹到她啊,脾氣古怪的人類女孩。”
“是啊是啊,聽說最近她在隔壁的山林出現過。”
“還好還好。”兩個低級小妖怪一邊走著,一邊談論著有關玲子的事情,“今天山下有人類的慶典。”
“希望不要碰到她。”
夏目玲子性格古怪,靈力強大,很多妖怪都很怕她。聽說,她曾經打敗過很多厲害的大妖怪,還喜歡捉弄妖怪。聽說,她總是一個人,不喜歡人類,也不喜歡妖怪……
蘇菲聽到外麵沒聲音了,才放心地遊上了岸,藍色的魚尾一接觸到地麵,就開始慢慢變幻成人類的雙腳。她抬起頭來,天空已有些昏暗,正值傍晚。手下意識地扶著腰間的水之劍,一股清涼的感覺從心底流淌而過。
夏目玲子是第一個許願者。
心底的聲音這樣告訴她,不斷地重複著,仿佛在催促著她趕緊行動。
蘇菲已經在這裏等了許多天,但是玲子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人活在這片水裏,很孤獨,就像活在虛偽的世界裏一般,雖然活著,但是沒有意義。夏目玲子總是一個人,大概也是這樣寂寞吧。
如果能夠給她一個願望,說不定,她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
她閉上眼睛,施展術法,給自己換了一件藍色的浴袍,腳下的木屐穿得很穩,現在的蘇菲不是蘇菲,而是繼承了碧所有的一切而活著,她時刻謹記著這些。腰間的劍依然懸著,真是一把太過美麗,好像隨時會融化消失的劍。
蘇菲決定走出這片湖水,走出這片森林,可能會在慶典上碰上玲子,也許需要找很久,去隔壁的山林看看,去人類的村子找找……不論多久,走多遠,夏目玲子隻要存在著,就一定會找到。
就像蘇菲自己的一樣,隻要是真實的存在,總有一天,她會找到自我,然後在真實的世界裏,過得很好。
在山風裏走了許久,夜幕已經四合,人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紅色的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光影掠過,打在手挽手並肩行走的人們臉上,顯得燦爛無比。
蘇菲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慶典,也不由被眼前的場景吸引住。也許,玲子也在,也許,她此時並不寂寞,想看到她像上次一樣的笑容,溫暖燦爛。
蘇菲雖然化成了人形,但是人類並不能看到她,隻有在維持人魚的樣子時,才能被人類的眼睛捕捉到。
人類的慶典上,卻有不少妖怪混了進來。蘇菲還是無法習慣和其他的妖怪相處,所以盡量地避開他們,一不小心撞上人類,卻像觸碰到空氣一樣穿過了他們的身體。
他們看不到自己,也捕捉不到自己,就像在兩個平行的世界一樣。蘇菲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和失望,但很快就擺出平時一般冷漠的表情。
一直到慶典快要結束,蘇菲都沒有遇到玲子。人也漸漸少了,妖怪們也吃飽喝足滿足地離開了,慢慢地……慢慢地……隻剩下蘇菲一個人,可以從頭望到尾的路,漸漸被黑夜吞噬,漸漸歸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