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主人,實際上,不過是主人家不受寵的少爺。跟著她,人生十有□是沒有前途的。門房和園丁不說了,那個書生賬房,才隻有二十八歲,李靜完全不理解他到她這裏做賬房的原因。雖是瘦肖中帶著蒼白,但是,李靜並不覺得錢裕是那種一無是處的文弱書生。雖沒有劉夫子那種歲月提煉出來的儒生氣度,也沒有李讓那種光華如玉的君子之姿,但是,李靜莫名就覺得,錢裕,絕不是個普通人,僅僅第一個照麵,他對她說出的第一句話,李靜就感覺出來了。即使酒已經過了三巡,所有人都放鬆下來了,錢裕還是跟初始時一樣矜持地端著,麵色,因為飲了酒反而愈顯蒼白。

前世的李靜曾經聽人說過,喝酒不上臉的人多半都是小人;後來,有一次她父親酒醉得厲害,她不得不把他送到醫院才知道,喝酒不上臉的人,尤其是越喝臉色越白的人,多半是因為體內缺少分解乙醇的那種酶,那種人喝酒,很容易喝出危險的。

李靜本想阻止錢裕飲酒的,但是,她隻是多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當晚,錢裕果然醉得不省人事,還好,他酒品很好,喝醉了隻是昏睡著難受的覷眉,不鬧也不耍酒瘋。

隻是,李靜剛剛睡下不久,被錢裕家的孩子哭鬧著敲開了房門,知道他莫名發起了高熱,身上還出了疹子。

這個時候,李靜本該叫下人去請大夫的,可是,初春的寒夜,她穿了件夾襦就用輕功奔馬廄騎馬下山請了大夫。

請來的,自然是那個為了照顧李靜丟給他的歐洲人,不能出去過夜生活的喬濬衝。這一次,喬濬衝又被顛簸到狂吐。

喬濬衝行針散掉了錢裕經脈裏的酒氣,還給他開了解酒藥,最後在錢裕醒來之後給了他醫囑,絕對不可再飲酒的醫囑。

折騰完錢裕的事,已經到了醜時,李靜搬遷第一天,還沒有收拾出客房。她倒是不介意再快馬送喬濬衝一次,可是,喬濬衝雙手合十的向她告饒,哪怕讓他睡柴房都行,他可不想再被李靜顛簸一次了。

最後,喬濬衝睡在了李靜的房間,李靜跟李讓擠在一張床上打著哈欠等天亮。

拜訪蘇家

第二天早餐,是李讓的兩個丫鬟和紅姑一起做的,李讓那一份格外精致,李靜那一份明顯少了點兒什麼。其他人,除了錢裕是病號有優待之外,全部都是清粥小菜,配上簡單的果腹麵食。

早餐過後,李靜送喬濬衝回家,順便要看看那個被他們救活的歐洲人。

李讓要跟著,被劉夫子留在了課堂。

明明自己有馬,卻要牽著馬被迫一起跟喬濬衝步行,一陣寒風吹來,李靜緊了緊圍脖道:“喬大夫,上馬吧。”

喬濬衝雙手交插在衣袖中道:“學生還想多活幾天呢。”

李靜的別院在城南偏東,喬濬衝的醫館在城西,而且,是靠近城北方向的城西,也就是說,基本上是要走大半個宋州城才能到喬家醫館。

李靜不是怕走路,她隻是覺得,分明有馬兒代步,還要走路,太傻了;喬濬衝讓她別牽馬出門,她又不想回去的時候依然走路,執意牽了她的巴庫斯出門。

於是,有了重複N次的之前的對話。

兩人走走停停,到近午了才到了喬家的醫館,養了三天,那個孩子的氣色依然不好,但是,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隻是,走兩步就累得大喘氣,多半時間還是在房間躺著。

醫館裏,除了喬濬衝自己,誰都不願意接近那個孩子。李靜跟喬濬衝進門時,正看到他裹成木乃伊狀扶著回廊的欄杆艱難的起身,被喬濬衝換上的白袍上,染了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