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十年罕見的大雪過後,書院所有的學子,甚至壯年的先生一起,掃了三天的屋頂山道,年關也臨近了。

臘月二十三,小年,書院結束了一年的課程,放假。

這一次,跟在李靜後麵回她的別院的人員,又多了兩位。一位是知府,不對,應該是前知府現調入京城做了京官的王大人家的王炎,他言稱大雪封路,此去東京路途遙遠,到了東京,年都過完了,所以,他過年隻寫了封家信拜年,還為他的母親寄去了她喜歡吃的宋州特產小吃,人就不回去了。

不回家的王炎,與以前結交的那些紈絝又已經斷了往來,過年也不想去人家家裏叨擾,又從來沒有獨自一人過過年,找了諸多借口,死皮賴臉堂而皇之地跟著李靜回她那裏過年。

至於劉禪,本姓龔,因其表姑宮中寵妃劉修儀無親族,便於景德元年被封為才人之際,對今上請願,讓其父龔美改姓劉,時年十九歲的龔禪,便因此改姓劉,喚作劉禪。劉美,甚至那位劉才人,都想過為劉禪改名。

可是,劉禪卻覺得他的名字很好,正應了那句“樂不⑩

但是,誰放心一個虛長了年齡,除了蹴鞠一無所知的劉禪獨自外出呢(劉禪從以前起,就習慣獨來獨往,即使劉家發跡了,他出門也從來不帶下人,還不許人偷偷跟著)?

可是,劉禪自小就是,看似沒心沒肺,但是,一件事,隻要他上心了,就是說破天他也不會改變主意。

最後,由宮中的劉娥做主,讓劉禪到幾年前剛剛成立的應天書院教授蹴鞠。有他最心愛的蹴鞠伴著,又手拿官家聖旨沒人欺負他,又離了京城這樣一個讓他心灰意懶的傷心地,劉娥想著,她放在心上疼愛的這個孩子,總該恢複點兒往日的活氣兒才是。

如此的用心良苦,自然又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因此,劉禪出京之事,是悄默聲的,他接過劉娥遞給他的聖旨,以及劉娥手書的一封給戚院長的信件,獨自騎馬奔赴了宋州。

陽春三月來臨,到如今年關已近,劉禪經曆了最初的不適應之後,當真喜歡上了書院的生活。

一場病讓他褪去了往日表麵的乖張頑劣,對蹴鞠發自真心的摯愛,以及劉娥那封信和皇帝的聖旨,讓劉禪在應天書院活得極其充實,極有成就感。盡管,大半年下來,依然有些學子不喜歡運動,除了上課時間絕對不碰觸蹴鞠,依然有很多人背後嚼他舌頭。可是,劉禪卻喜歡上了書院這種單純的生活環境。

喜歡上了這裏,對那個他心灰意冷離開的京城,劉禪就更加不想回去。雖然他也想念京城的親人,但是,想到回去又是給家人臉上抹黑,讓姑姑難做,他就提不起回去的勁頭來。

初進臘月,京中就寫信催他回去過年,可是,劉禪卻一拖再拖,直拖到了臘月初九宋州大雪,直拖到了年關將近,他所送回去的,也隻是讓王炎的家人帶回去的家信特產。

劉禪不想回家,在書院過年,甚至就是到應天知府家裏過年,都無不可,為什麼偏偏跟在了李靜後邊?

劉禪的身份,他沒有隱瞞,而隨著他的不隱瞞,他在京城的過往,雖隔著五百裏地,雖說讀書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是,應天書院不乏東京城慕名而來的學子,幾個月間,還是被在書院私下裏傳遍了。不過,讀書人,更聰明些隱晦些,即使是那耿介的,也絕不會跟他過不去。

但是,劉禪要想找個說話的人,那可就難了。

而時不時翹課的李靜,在應天書院聲名比他惡劣數倍不止的河南郡王家的“弄琴公子”李靜,卻是難得的一個,能夠平視他的人。

李靜雖然自幼習武,本應比書院一般的書生身體強健許多,但是,身形纖瘦,據與她走得近的蘇摩西和萬麒說,她倒是身體不好,經常生病。

李靜上課的時候,倒也認真學習,從初始的笨手笨腳,到後來的勉強能夠踮球,運球。但是,李靜不用膝蓋以上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