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傳來重重的咳嗽聲,程諾笑著扭過頭,“大哥,有我在,你這保鏢可以歇著了。”
“對哦,你跟這麼緊,程程都不好意思說她怎麼濕身的。”
唐重陽一臉無奈,悻悻地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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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小時前。
程諾打了把方向,正要拐上國道,唐念北探出腦袋冷冷地指揮她:“直走,抄近道。”
“那條小路很久沒人走,也不知路況怎麼樣,我看還是……”
“直走!”一隻大手摁在她方向盤上,不容她決斷。
路麵不是一般的差,坑坑窪窪,有一段簡直像被炮彈轟炸過,將人顛簸得頭暈眼花,渾身癢癢。
半小時後,他們被攔截在火車道旁。有一輛列拉煤的列車即將通過。
“你一直這樣開車?”唐念北怒氣沉沉地問。
“安全第一,速度第二,技術第三。”程諾平視著前方,淡淡地回他。
“就算從沒開過車的人也比你開得像樣!”唐念北看了看四周,煩躁地在禿腦袋上抓來抓去。
“雖說你指明了隻要我來接,但我隻負責把你送到爸爸麵前,其他的嘛,請你多擔待些咯。”
死到臨頭還擺譜!唐念北目露凶光。
***
手機響起,是靳聖打來的,程諾不想談話內容被二哥聽見,打開車門下去。
轟隆隆的火車駛來,她捂住耳朵,去距離鐵軌更遠的地方接聽。
“你爸竟然拒絕跟我爸見麵,他的理由是早已決定把你嫁給我表哥,還說什麼一女不嫁二夫。我爸打算來硬的,給我勸住了……”
程諾側耳聆聽他的聲音,想象著他打電話時的神情,心底甜蜜又憂傷。老唐分明是寧可得罪強龍,也不得罪地頭蛇的做法,卻不曾考慮她的幸福。無論作為丈夫還是父親,他都是個失敗的男人。
“靳聖,你別急,我現在在外地,等我回家再打給你好麼?”她抑製住心頭的不快,盡量平穩了聲音說。身後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引起她的警覺。
她驀然轉身,驚呆。
寶馬咆哮著,瘋了般朝她衝來,大有將她撞上天之勢。
她本能地躲閃,偏偏在這種危急關頭,腳底被隆起的地麵絆了下,這就以劈叉之姿往地上坐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千鈞一發之際,寶馬突然改變了方向,從距離她身體僅一尺遠的地方斜刺刺地飛了出去。
又翻過一人多高的土坡,騰起,在空中玩了個不怎麼高明的特技,一下栽沒了影子。
撲通一聲巨響從土坡那頭傳來,水花飛濺在半空中。
程諾回過神,拔足飛奔過去。
寶馬隻剩小半截露在水麵上,還在咕咚咕咚快速下沉。
見鬼!那些禮盒……程諾來不及想為何會發生這種事,三下兩下甩掉鞋,跳進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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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車窗開著。
唐念北僵坐在駕駛位上一動不動的,像具屍體。程諾陡然想起他是隻旱鴨子,對水有恐懼症。
水湧入車內的速度很快,可唐念北反應很慢,他看見了她,不忙著擺脫困境,而是死死攥住她的胳膊,牙縫裏擠出一句“我不想被淹死在這裏!”
“那你鬆手啊!你保險帶還沒解開呢!”這是他倆在水裏的唯一一次對話。因為車完全沒入了水下。
水塘不深,但塘底有厚厚的淤泥。車陷進去也就罷了,人陷進去,很悲劇。
恐水的唐念北隻會添亂,程諾好容易將他拖出水麵,已耗去太多體力。為避免兩個人都上不了岸,她隻得將他弄暈。
目前弄暈他的方法隻有一個——灌水。
水沒灌多少,唐念北就因為恐懼很快失去了知覺。
弄上岸隻是第一步,第二步才是最重要的,如何將失去知覺的人再弄醒。
這不僅是辛苦活,也是項技術活兒。
程諾沒幹過這種性命攸關的技術活兒。
“唐念北!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慫的男人!呼吸,呼吸你他媽的會不會?”
唐念北在恢複意識前先聽到一串謾罵,沒等他辨出哪個女人如此粗野,又一串謾罵駕到。
胸口很痛,那個女人不停地罵他,拿拳頭砸他,摁壓他心髒,手底下有多大勁使多大勁。
就算死人也受不了這般折騰吧,唐念北悲愴地想,一口氣剛吸到一半,被那女人掌根一壓……什麼都不知道了。
“別裝死!起來!”渾渾噩噩中,意識再度在一個女人的喊叫聲中恢複。
他努力不裝死,卻睜不開眼睛——被一雙柔膩的小手壓住了。
有濕答答的東西墜在他臉上,又有什麼東西軟軟嫩嫩熱呼呼的,探進他嘴裏,亂吹氣。
肺部鼓脹起來,不斷有熱氣滲入他體內,越聚越多,多得幾乎脹裂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