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子留在他身邊,被他玩於股掌之上……每每想到此,他心裏便平衡了些,然而這種平衡是如此短暫,很快就被無盡的寂寥和落寞打破,心情於是變得七零八落,仿佛一個迷途的人,早已累了,乏了,依然找不到正確的出口。

*****

“唐先生,宗副市長的電話您接不接?”肥叔彎著腰,站在書房門口,會說話的眼睛滴溜溜的察看主人的表情。

唐庭威看了眼桌上無聲閃爍的電話:“不是叫你直接回他我身體不舒服麼。”

當年他拉下臉去求這個搶了自己心上人的男人,懇請他能按照主動投案自首處理念北殺人一案,他卻連見一麵的機會都不留給自己。如今也有臉要求見他?不就是個副市長麼!老子連□委員都不見!

唐庭微覺得自己已經夠仁慈的了,否則,他盡管由著程程和宗揚兩情相悅,自由發展,直到姐弟亂倫一事鬧得天下皆知……

“好,我再去回他。”肥叔轉身要走,被唐庭威叫住。

“不該說的不要亂說。”聲音平平穩穩,但透著股威壓。

“您一萬個放心,將來就算有人拿搶抵著我腦袋,我也會說四小姐是您孩子。”肥叔壓低了嗓子,諂媚地笑。“快十二點半了,您該用餐了。”

唐庭威拿手指梳理了會兒並不亂的白發,帶著調理均勻的笑容,邁開大步走出書房。

肥叔替主人將書房門關好,這才去回複電話。

三言兩語回絕了對方,他煞有介事地在心口劃了個十字。他老伴因身體原因從保姆崗位上退下來之後,經常跑基督教堂作懺悔,彼時他時常嘲笑她迷信,但她彌留之際對他說出的那個驚人的秘密如今也轉化為他的迷信,尤其在他為了過上體麵日子向老唐攤牌之後。他若不去基督教堂坐坐,總覺得有雙眼睛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盯著他。

他不知道老唐是否也有這樣的感覺,但他自己確實因這件事誘發了不小的心理負擔,所以在回複宗副市長的電話時,語氣溫和得近乎虔誠。

****

一家人安靜地用餐,連高檔餐具都在這種氛圍的烘托下顯得彬彬有禮,直到程諾不小心碰翻了一碗雞湯。

之前上樓換衣服她就預感身體要出事,視線陣陣模糊,腦袋也陣陣暈眩作痛,她愣是忍住了,為了不引起家人懷疑,她還偷偷用了銀河的腮紅,讓自己蒼白的臉色看上去正常些。

可吃飯後,血液都忙著幫胃消化食物了,大腦供氧不足,連手都有些發抖,她一再小心還是出了紕漏。

過隆冬第一個站起來,關切地問她有沒有被碎瓷片劃到,不等他話音落地,緊挨著她坐的過欣一手拿餐布摁住潑灑到桌麵上的雞湯,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抬高。“沒燙著吧?”

老母雞的雞油多,湯不容易散熱,看似不燙了,溫度依然很高。

程諾回過欣沒有,盡管她確實被燙著了。對她來說,不過潑濺了少許在手背上,沒必要在意。

“什麼時候都不忘引人注目!”唐豆豆耷拉著眼皮嘀咕,優雅地叉起一塊牛腩放入口中。

一隻手突然從對麵伸過來,瞬間抽走她的餐巾,隻聽嘩啦啦一陣脆響,餐巾上的飲料杯,碗筷都遭了殃。

“唐念北,你幹什麼?!”唐豆豆花容失色,從椅子上驚跳起來。

唐念北繼續吃他的飯,好像這件事壓根兒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