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暮鼓洪鍾般的聲音在天地間震蕩,在人心間激揚,若那怒海狂潮猛烈地衝擊著每一個人的心髒。
那是熱血男兒的誓言。
一字,如山,一句,如海,不可更改。
天地間一片靜默肅殺,那熱血卻在血脈中賁張。
男兒生當如此,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然而這也是一條不歸路,不死不休。
“娘呢,這小子莫不是瘋了不成,他竟要以一己之力殺薑宏滅薑家,他還真有這個膽量!”慕林對吳賴是既驚訝且佩,忍不住驚呼道。
慕卓凝望著吳賴的身影,心情亦是激蕩,讚許道,“男兒生當如此,白江雄,你果然沒有看錯人啊!”
慕秋蟬卻是擔心的要命,焦急道,“爹,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快想想辦法,勸勸他啊!”
慕卓苦笑道,“傻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小子衝動起來八頭牛也拉不回來,你爹我的話更是不管用。更何況,白江雄是他最敬重的人,這仇他怎能不報?算了,由著他去吧,既然他敢一力承擔,想必也有自己的打算。”
慕秋蟬心知他說的不錯,但心中的擔憂卻是不增反減。
蜀州城薑家,可是龐然大物,族內高手如雲,更和曾經的皇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就憑吳賴一人如何能與之抗衡?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這也是不可挽回的。
看台上,江獨峰亦是一般的震驚,駭然道,“這小子好大的口氣,殺薑宏便也罷了,還要滅薑家,這怎麼可能!”
江逸則是目光灼灼盯著吳賴,冷笑道,“不可能?看著吧,他今日不死,將來遭殃的必定是薑家!”
江獨峰皺眉道,“少主,您對此子的評價是否過高了,蜀州城薑家那可不是一般的勢力可比啊!”
江逸笑而不語。
其實莫說是江獨峰等人,此刻場中幾乎所有人都是一般心思。不說旁的,僅看這三千精銳便可窺見薑家實力一二,吳賴雖然天賦不錯,但要與之為敵,說句不好聽的簡直就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哈哈哈……”就在眾皆震驚之時,薑宏卻發出陣陣狂笑,仿佛聽到了天下間最可笑的笑話。
“黃口小兒,無知狂妄,就憑你也敢口出狂言滅我薑家,真是笑死人了!”薑家陣中也是一片不屑嗤笑,冷嘲熱諷,極盡戲謔之能事。
“笑吧,總有一天,老子要你們笑不出來!”吳賴心下冷然,麵無表情,更沒有因之而產生絲毫的憤怒。
有什麼好憤怒的,君子報仇還十年不晚,老子報仇也不急在一時。老子現在突破到化氣境,用不了多久便是化神境乃至更高的境界,任敵人實力再強,也總有一天會被老子超越,任你是天王老子,老子也必滅你全族!
殺薑宏一人不算什麼,滅薑家這罪魁禍首才可告慰白叔叔在天之靈!
他性子素來堅定,想到這兒更是滿腔豪氣,絲毫不將將來的險境放在心上。
此時,薑宏止住狂笑,臉上卻滿是猙獰之色,森然道,“小子,你有種,敢說出這種話,希望你不是空放豪言!我倒是很期待,你有什麼本事,如何能殺我薑宏,滅我薑家!”說著再次放聲狂笑,恣意張狂。
吳賴無喜無怒,冷冷道,“笑夠了沒有,笑夠了就帶著你的人滾吧。”
笑聲戛然而止,薑宏臉寒如冰盯著他,冷笑道,“你最好不要出江城半步,否則恐怕你還沒來得及報仇就和白江雄一樣共赴黃泉了!”
言罷冷笑一聲,帶著薑家眾人揚長而去。
不一會兒,兩千薑家精銳走了個幹幹淨淨,隻留下滿地的猩紅的鮮血和遍地的伏屍。
忽的一陣涼風襲來,幾分血腥,幾分淒冷。
直到薑家眾人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吳賴那緊繃冷峻的麵容才稍稍鬆了一分,突然臉色劇變,霎時間臉上潮紅潮白,變幻不定,身子也劇烈顫抖起來。
“吳賴,你怎麼了!”白彤兒立時發現了他不對勁,驚呼一聲,趕忙上前將之扶住。
“噗!”話音未落,吳賴猛連噴數口鮮血,麵如薄紙,渾身的氣力仿佛瞬間被抽幹,若不是白彤兒扶著,恐怕就要一頭栽倒在地了。
“你……你怎麼了,不要嚇我!”白彤兒哪想到他剛才威風八麵,實則已經傷的如此嚴重,驚懼無比,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不要緊,嘿,應該……應該還死不了吧。”吳賴勉強咧嘴一笑,隻是那因痛苦而扭曲的笑容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都這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你……你……”白彤兒哪裏還不知他是在強撐,眼眶一紅,淚水便即如斷線珍珠般滾落而下,趕忙扶著他席地而坐,同時玉手在他寸口脈一搭,頓時有一股震力將之震開,她頓時臉色大變,駭然驚呼道,“怎麼會這樣,你……你體內的真氣!”
此刻吳賴體內的真氣便如脫韁野馬一般,在經脈內狂奔亂竄,又似要衝破牢籠的野獸,令他本就受傷的身體雪上加霜。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應該不算太嚴重吧。”吳賴強撐笑容,有氣無力的道,隻是那臉色愈發的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