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著臉一一掰著指頭算著,“而且臉上的妝還不幸花了,並且好不巧被小黑撞見了,然後還沒打聽到他和桑枝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呃,瘋子,我是不是最失敗的人了?”
我還以為他會繼續恨鐵不成鋼地教育我一回,未曾想清風隻是“哦”了一聲,似乎並不是那麼在意,複嬉皮笑臉地把手中的酒葫蘆遞給我,“來來來,若丫頭,嚐嚐我這酒,酒能解千愁,亦能除千憂,我還是從廖書生那巴巴討來的,這是最後一壺了……哎對了,隻許一小口啊。”
知曉這家夥也是個嗜酒如命的性子,我心中鬱鬱,也存心氣他,不住點著頭應下,待接過酒葫蘆來後便是忽的一仰脖,咕嘟咕嘟地灌進了幾大口,也不嚐味道就盡數咽下,“噗通”一聲放下葫蘆時我豪邁地打了個酒嗝,看著對麵清風驚愕的臉,很是得意,正想來個叉腰仰天長笑,卻隻覺得一股濃烈的酒氣順著喉嚨不由自主地向上湧,“呸呸,好苦,一點也不好喝。”
清風氣結,“這可是出了名的烈酒!哪能像你這般當水灌的!”
我瞪大了眼睛,“……啊?”這未免也太出乎意料了些,我怎麼能想得到廖家那文文弱弱的龍陽書生會給清風這麼烈的酒,這簡直是要欲酒後亂性撲倒清風的節奏哇!
看著眼前清風的嘴一張一合地翕動著似在抱怨咒罵,我想再說些什麼,天旋地轉間眼前一片模糊,他的臉在我眼前逐漸分裂成兩個三個,又緩緩地重疊在一起,像是傳說裏的妖魔鬼怪,接下來的話我聽得已不太清晰,隻隱約感覺到清風在不停地搖晃著我的肩膀,一邊喚著我的名字,語氣很是氣急敗壞。
我暈乎乎地一下拍開他的手,擺了擺手嘿嘿地朝他笑,想表示自己沒事,卻禁不住一個趔趄,眼前一黑,便重重地栽在了桌上。
意識模糊前我腦內最後一個念頭是,自作孽,不可活。
再醒來時竟已然是晚上,外頭的風刮得凜冽,搖得白玉蘭樹的枝椏呼呼作響,隱約能聽得街道上李老伯的梆子正巧敲過了二更天。
此時靈棲的大堂裏早已空空蕩蕩,隻餘留我一人還趴在原先的位置上。一眼望去樓上是一片黑暗,邱五晏和小黑大抵是睡下了,清風也不知又晃蕩去了哪裏,遠處留有一盞昏黃的油燈在桌子上,位置選得很是恰當,既不刺眼也不會讓人覺得黑暗,隻是不知道是小黑留的還是邱五晏。
在心裏逐漸理清了思緒,我死命揉了揉酸疼的手臂,暗罵了自己五百遍報應,賠了小黑又折兵,這才不甘願地搓著眼睛起來,發現身上蓋了一條薄被,夜深露涼,清風的那甚麼破酒的烈性在體內還餘有後勁,我揪著布衾兩端胡亂地裹在身上,搖搖晃晃地端起油燈,準備回房繼續把這令人惆悵的酒勁睡過去。
聽得似乎身後有沉沉的叩門聲,是誰這麼晚了還來投宿?我無奈地下了狠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讓自己清醒起來,才又搖搖晃晃地挪著腳步去開門,一麵揚聲答應著,“來了來了,嗨,別敲了別敲了,這可是上好的百年梨花木喲——”
剛拔開門閂,便是一陣肆烈的狂風襲來,卷得我本就睡得散亂的頭發更是隨風狂舞,我好不容易撥弄好已經宛如鳥窩的頭發,眯著眼睛抬頭見了來人,不自覺一愣。
咦?和尚!
咦?還是個小和尚!
咦?還是個板著張粉嫩嫩的小臉蛋的小和尚!
看臉約莫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隻是長得卻比同齡人拔高了許多,我需要仰著頭才能看清他的臉。身披著一襲灰撲撲的木蘭色粗布袈裟,風塵仆仆的模樣。手執著串古舊的檀色念珠,板著小臉蛋的模樣讓我突然想起了同樣成天板著臉的小黑,微低下頭來對我施禮時還可以看到剃度得幹幹淨淨的頭上燙著幾個戒印,似乎很是學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