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顛了顛紫玉鎮紙,往擎蒼齋而回。一路想著自己家小娘子不由加快腳步。
此時,梓莘還不知自己已被惦記上,她在正屋坐在東廂的炕床之上,一手無意識的把玩著小巧木盒,一手靠著炕桌撐著下巴發呆。轉眼來這世上已有五年,過去種種如今在她看來皆可歸於前世。記得自己猛然醒來發現穿越之時,第一反應便是自己在做夢。昏昏沉沉睡了三日,每每睜開眼發現自己還在這個世界,她便又閉眼睡去,期望著醒來又回到自己房間。可是卻事與願違,三天後她終究妥協,回是回不去了,那就看看怎麼活下去吧。
周圍是一片素縞,她被告知現天下以平,大皇子被鴆酒賜死,那等擁護大皇子上位者皆以被誅。仁業帝安然無事,太子也已回宮。卻隻有她張氏一門……好吧,應該是說是原主的這張氏一門較之慘烈。父親張首輔因為護仁業帝,寧死不肯擬詔書宣布大皇子為新帝。母親李氏因不願大皇子一派以她為質要挾丈夫就範,當場撞柱而亡。大皇子暴怒,張首輔立即身首異處,其他被囚女眷皆瑟瑟發抖,也不知是誰,領頭口稱新帝。被囚的四位閣老寧死不屈,有一陳姓翰林卻允下大皇子草擬詔書,隻是那詔書墨跡未幹,太子以殺入重圍,此時張首輔次子以重傷不治而亡,長子同太子一起救出仁業帝。大皇子見大勢已去,居然想要與太子同歸於盡,幸得張首輔長子所救。至此,張氏一門隻留原主一人而已。家中橫遭此劫,受不住打擊也屬正常,許是那時梓莘也橫遭受打擊,兩下一合,她便接手成為這大秦前首輔遺留孤女。
待喪禮已完,太子親率親衛護攜梓莘護送張氏一門忠烈遺骨返鄉入祖墳安葬。張氏一族得信之後,早早派人迎之,又有族長起頭向太子以表族中男兒忠心,不論輩分皆願以嗣子之名,替張首輔延續香火,決計不會虧待首輔獨女。又有各女眷寫稚兒來梓莘麵前賣弄,均可謂她未來依靠。那些十歲以下的男孩兒,或乖巧、或機敏、或忠厚,卻無例外有強悍生母。梓莘索性一概不見,稱每日焚香抄寫佛經以告父母兄長在天之靈。無奈眾人隻有每每在太子麵前討好,以求天家做主,誰曾想一旨聖恩,眾人算盤落空,族長清算出族田草草收回。另有那二三旁係想伸手梓莘祖產,卻被太子手下火眼金睛發現,以抗旨處置,這才讓族人消停。
一切安置妥當,父母兄長皆以入土,梓莘又被外祖接回家中安置。外祖治家有道,家中人丁興旺,子孫繁衍卻無雞鳴狗盜,紈絝浪蕩之備。族中無論男女,三歲啟蒙,六歲入學,到了十來歲的時候或科舉,或幫忙管理庶務,可謂各司其職,恪守乃職。隻是,梓莘始終無法融入這同齡姐妹之中。論才學,梓莘僅能讀懂繁體字,知曉些許唐詩宋詞;論女工女紅,她會的隻有十字繡針法,更不提琴棋書畫那等風月之事。好在有守孝作為名頭不至於讓人恥笑了去。
那日,照理抄經練字,燭火不穩,梓莘本能用手去扶,一滴燭油落在虎口位置,她隻覺頭一暈,天地恍然已經變色。待到神智清明之時,她已立在青山綠水之間,一塊大石上書“有求必應”四個大字。最初的瞠目結舌之後,梓莘心念一轉不遠處一出現一排竹屋,這才確定自己擁有了傳說中的空間。待轉到大石背麵,細細研讀上頭文字終究明白這裏空間如何使用。
這所謂的“有求必應”自然也有諸多限製,不過隨著功力進步,這空間也可或已延生。初出之時,她得到不過是在這個時代生存基本法則,以及一拍即會的些許輔助罷了。如今無論是吟詩作對亦是琴棋書畫,也能略顯一二,更不提那針黹女紅。
哎,想著她輕歎一口氣。本來二年前她出了孝期就該出嫁,隻因若是修得大圓滿之際,自己獲取這空間最大秘密,興許就不用嫁入榮國府,故稱病拖之。可是,從半年前起,她就陷入瓶頸,無論怎麼努力依然停留在第十層末端,遲遲未能突破進入大圓滿境地。另則婚期也已拖不得,故而無奈嫁入這是非之地。想著,她轉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那個匣子,裏頭裝著小小一枚黑色藥丸,溶於水無色無味,服用之下並無害,隻是對於梓莘會有不死不休的忠誠,故此物名曰“赤膽忠心丸”。
梓莘獲得空間之後,日以繼夜的修煉,每每隨著她功力上升,便有不小的驚喜。待她練得第一層時,便得了這匣子中之物。因前世那位閨蜜之事,如今要梓莘全然信任誰絕無可能。古代,不是女子應該待的地方。雖有這空間,卻無法一蹴而就,確保她一生無恙。她不想死,至少不想屈辱而死。從繼承家業那天開始,她就知曉自己就是別人眼裏肥羊。無論自身修煉的何等厲害,到底是孤掌難鳴,唯有一群至死都會為她效忠人,才能讓她覺得稍許有些安全感。隻是,這藥丸難得,除了頭次獲得較多,之後每年她隻得三枚。如今,匣子中的則是今年的最後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