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北到京城,一路緊趕慢趕,待保齡侯一家進京已是四月初夏。保齡侯之妻嚴氏,乃現太常寺卿的嫡次女。好不容易一家歸京,嚴氏自然要收拾府邸,拜見父母,不得停歇。一輪忙完,她翻開黃曆看了看,擇看那宴請勳貴女眷之日。
話說,宴請之日也有那彎彎繞繞。日子要好,卻也不能太好。黃道吉日,自然各家有各自忙。也不能是那宜嫁娶、定親之日。故嚴氏定了四月二十二,宜:祭祀、會親友、開工,忌:動土、破土。如此,帖子一處各家紛紛回帖,皆表示定會準時出席。
接到帖子,史氏自然歡喜,立即派人去找梓莘。卻說梓莘這些時日,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之外,整天躲在空間中苦修。那日之事,梓莘心有餘悸,對付凡人她自然是不怕,可是如今要對付的可是那警幻仙子。待賈赦習得煉器之術,便把梓莘常用之物統統重新打造一番。那看似尋常之物,如今皆成了或攻擊或防守的法寶。
“大奶奶,夫人跟前的珍珠姐姐來了。”蔓枝在東廂門簾處說道。珍珠垂頭抬眼偷瞧著蔓枝,那日聽啞兒說起這位,如今瞧著似也不是那般厲害。
聽得外頭響動,梓莘睜眼從空間中出來,理了理衣衫,應了一句,“請。”
蔓枝掀起門簾,拿眼瞧著珍珠示意她進去。珍珠嫣然一笑,對著蔓枝福了福,算是答謝,快步走了進去。
這是珍珠第一次來東廂,一進門便愣住了。這裏不似她想象中的華貴,裏頭擺設簡簡單單,皆是瓷器,到不見金銀之物。再看梓莘一身水藍色常服,梳著簡墜馬髻,卻不見什麼首飾,倒是發髻中碧綠玉釵,隱隱似乎還有光芒隱現。她呆了呆,立即回神下拜,
“給大奶奶請安。夫人特令我來尋大奶奶,若是大奶奶得空,還請去夫人那裏一趟。”
梓莘瞧著珍珠,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眼前的丫頭生的倒是不錯,隻是一雙眼睛卻帶著天生的不安分。又想到那史氏身邊皆是如此之人,心中不由歎氣,隻是麵上笑道,
“嗯,還請姑娘先回,我一會兒就去。”說著,手微微一抬。那蔓枝已從腰間拿出一個荷包遞到珍珠手中。珍珠要倒也不推辭,可臉上卻也無那欣喜之色。隻是穩穩的又拜了拜,辭了梓莘而去。
“哼!”蔓枝搖頭晃腦,一臉不屑。
梓莘瞧著有趣,不由開口問道,“你這是作甚?”
蔓枝瞧著梓莘,臉上掩不住笑意,“奶奶,我瞧著這個又是一個心大的。這做派倒是和那位無疑了。”說著,蔓枝抬起下巴,眼神往耳放掃去。
梓莘笑意更甚。這蔓枝是她提拔上來接任大丫鬟之職的。蔓枝生性爽利,言語潑辣,為人卻又頗為謹慎,審時度勢之力仿佛天生。對此,梓莘甚是滿意。春夏秋冬四個,梓莘打算過了端午就放了出去。蔓枝,綠柳兩個是梓莘最看好的,另外還有那扶桑,翠蕪兩人梓莘瞧著還不錯,喂下藥丸之後,也可以用用。
秋風掀起門簾,夏至端著水走了進來。那夏至白了一眼蔓枝,笑罵,“鬼丫頭,就你多嘴。以後奶奶身邊就靠你們了。你這副樣子叫我如何放心!”
蔓枝嗬嗬一笑,衝著那夏至做了個鬼臉,“夏至姐姐,如此不放心也不必出去,讓奶奶給你配個管事,回頭還回來不就好了。”
夏至忍不住啐了那蔓枝一口,滿臉通紅。梓莘看著丫頭嬉鬧,忽覺自己似乎哪裏變的不一樣了。
榮禧堂內,史氏翻著府邸賬冊,心中盤算開來。如今各處進項頗好,莊子今年收成也不錯。府邸那積攢的銀錢更是一筆巨資。那王氏貪墨之處這半年來也補了七八,如此瞧著倒是蒸蒸日上了。想著她拿起筆,在另一個賬冊上勾勾畫畫一番,待墨跡幹了合上扔在炕幾之上。一旁的賴家的瞧了上前收攏。
“賴家的,這次端午,我打算把你們一家都放了出去。”史氏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卻見她賴家手一頓,人也開始顫抖。史氏微笑,慢悠悠的說道,“別急,別急。我是瞧著你家兒子要說親了。若是放了出去,將來也要說個好人家。你孫子將來讀書考舉豈不好?”
賴家的撲通一聲跪在了史氏跟前,人依然不停顫鬥。史氏淡淡而笑,眼神示意一旁侯著的翡翠,青玉。兩人走向賴家的一邊一個駕著站了起來。
“好了,賴家的,你先下去。一會老大家的要來了,看到你這副樣子,怕是要嚇壞了吧。”史氏說的輕描淡寫。那賴家的亦不敢多說一個字,任由兩個丫頭拖了下去。
史氏輕歎一口氣搖頭仿佛自言自語的輕道,“人心果然是不可信,不管在身邊多久,且都是會生出異心的。”
梓莘站在門外,雖未見史氏處理賴家的,卻聽得那最後一句。她尾毛微皺,珍珠已掀起門簾,笑道,“大奶奶來了。”
史氏瞧著梓莘進門隻覺她看著更加嬌豔欲滴,心中隱隱泛起不知酸楚還是嫉妒。這女子果然需要男子滋潤。想她在梓莘這年紀,獨守空閨,對著婆婆的時間更多。想著,史氏才要開口酸上幾句,卻又生生吞下。她麵帶微笑,心中再次溫習梓莘當日賀賈敏之喜的禮單。梓莘自然瞧見了那史氏臉上細微變化,隻是到底不會那讀心術之,若是知道,不知會不會後悔那日出手太過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