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季,運河水位頗高,又是順風順水,賈政估摸著,這般不出一月便可抵達金陵。此從隨賈政返鄉的除了周姨娘和薈姑娘之外,還有王氏陪房王順,賈政的長隨陳山、李水兩家,另有兩個媽媽,四個粗使丫頭。如此,一行人加上隨行物品也裝了兩船。
出發之始賈政萎靡不振,到底走之前出的事兒並不光彩。更氣人的是王氏居然要他帶著那薈姑娘一同前去。對於薈姑娘,賈政並不歡喜。那日若非她主動,賈政自然不會做出那等事情。薈姑娘到底是史氏賜給賈赦,雖賈赦不曾收用,名分在那裏擱著。如今雖無人敢提,但是其他人心中如何想賈政是不知道的,卻總覺納那幾日旁人瞧他眼神透著怪異。下人小聲說,大聲笑就是在非議此事。
“二爺,外頭風大,進去吧!”周姨娘拿著披風走出船蒼,親自給賈政披上。
賈政卻拉住了周姨娘的手,皺眉:“你怎的還不休息。那個又在生事了?”
周姨娘無奈笑了笑,歎道,“二爺不進倉那位怎得可以能消停。臨走之前,二奶奶也是交代我好生照顧薈姑娘。如今這樣,倒也不為過了。”
“哼。什麼姑娘!你是我過了名錄,下了婚書的。她算個什麼,不來伺候你,到要你去伺候他。”
賈政摟過周姨娘的肩膀,微微馨香入鼻,他隻覺心情平靜許多。
周姨娘靠在賈政胸膛,甜甜而笑,聲音中卻透著一股淒楚之味:“二爺可別這樣說。我算個什麼,不過是個玩意兒。”
“胡說什麼!”賈政抓起周姨娘的手,貼在自己胸口,“我早說過,你是在我這裏的。可不許再說自己是玩意兒。”
說著,賈政抬起周姨娘下巴湊了上去。
兩人月下纏綿,船倉內的薈姑娘卻攥緊拳頭。她剛想上前,卻覺胃部翻騰的厲害。她掏出帕子捂住了嘴,猛然驚覺本該來的小日子居然晚到。她不可置信的捂著小腹,一時驚喜萬分,瞧著那以為在賈政懷著人影冷笑起來。如此,接下去的時間裏倒也安靜不少。每每靠岸補寄,賈政帶著周姨娘外出,她也未多說一字,表露半分醋意。
果然如那賈政所料,船不過二十來天已經到了金陵渡口。先有那陳山下船,遠遠就瞧見了老宅前來的人。如今留守榮國府金陵老宅的管事,姓韋名泉,乃賈代善少時小廝。他為人伶俐,又善算學。故雖未隨著賈代善征戰沙場,卻也頗受重用,一直跟著老管事做事。如今打理老宅已二十來年。與此人賈政並不陌生,韋泉任職以來每年年關必定入京敘事,與賈政雖不相熟倒也是見過的。
陳山上前禮裏,與韋泉兩人絮叨一回,便有韋泉帶來的人手幫忙卸貨。待隨行之物處理妥當,這才請賈政下船。賈政沿路觀光,自覺眼界開了不少。如此對著韋泉,隻是微微額首,親自扶著周姨娘上轎,這才轉身上馬往老宅而去。
韋泉恭敬的送賈政上馬,心中卻略略鄙夷起來。他可是得了賈代善信兒,這位是來參加童生試的
,如今派頭不知道還當是哪家官老爺寫女眷上任。當下也不顯露,隻是隨著車馬而行。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石頭城,賈政騎馬進入那寧榮街,瞧著寬闊街道肅立的高牆,心中不覺豪氣萬丈。如今瞧著府邸比京城還要大上幾分,心中更是感慨。雖是歸家,這勳貴之家自然勳貴之家規矩,大門不是隨意開的。賈政便有韋泉領著從側門而入。又過了垂花門,換上三頂軟轎,往西邊園子而去。
自打得了賈政要來的消息,這韋泉家的便開始收拾起宅邸。老宅雖一直勤於打理,到底多時無主子入駐。賈政雖是主子,卻不好住在正房。韋泉略略思量,估摸著京城府邸格局,便把老宅西側的景綠苑打理妥當,隻等著賈政到來。
賈政下轎子,左右打量一番,有瞧著那擦的發亮的匾額上,景綠苑三個大字冷笑道:“韋管事倒是好安排。”
韋泉滿臉堆笑,隻是道,
“老爺可是特特吩咐要給二爺找一個僻靜之所,好生讀書。這園子便是這府邸最佳之所。不過若是二爺不喜,我這就去收拾其他院子去。”
“韋管事多慮,我可是讚你處事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