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香完畢,那塵虛師太親自把那史氏迎入廂房,裏頭已準備妥當了素齋。史氏便請塵虛師太一同落座用膳,塵虛師太略略推辭,便從了史氏。待兩人入座,便有幾個小尼姑上前伺候兩人用膳。
史氏嚐了一口那狀似糖醋排條之物,入口細滑,真是酸中帶甜恰到好處,不由讚道,“這可是蓮藕?”
塵虛師太笑著點頭,“夫人好生厲害。這一嚐便知是那蓮藕。那蓮藕生脆,這便是把那蓮藕去皮,燉得爛爛的,和上了麵粉熱油裏滾了,再行調味。如此嚐這大抵可以亂真。”
史氏挑眉,不覺好奇,便問,“聽師太所言,可是那打小出家,未食過葷腥了?”
塵虛師太放下筷子,微笑著雙手合十,口中念了一句“南無觀自在菩薩”這才說道,
“承蒙師父厚愛,我打小便跟著師父出家,至今倒是從未嚐過那葷腥之物。但凡沾染了葷腥之物,難免惹上了凡塵宿怨,如此難免失了本心,許多事兒便無法看清看明了。”
史氏大驚,才想開口,卻聽那塵虛師太又道,
“今日也是我與夫人有緣。有些事兒本不好說,如今倒是我贈夫人幾句話。若是夫人參詳透了,可保夫人家宅平安,富貴安詳。”
史氏早已無心用膳,立即看了一眼身邊的陸媽媽。陸媽媽立即奉上荷包,卻被那塵虛師太推了回去。師太柔聲細語,隻是說道,
“夫人不必如此。我與你府中二奶奶頗為有緣。又見她是個極孝順的,如此想來附上也是極好,如此在多嘴說上幾句,夫人可記好了:
良辰吉時萬物全,滿心歡喜不可靠。
花開吐芳富貴時,豔極立敗不可得。
兩相和合得成圓,緣過無痕不可求。
移來細辛入家宅,一吉一衰即成空。”
那塵虛師太說一句,那史氏默念一句,隻是一遍居然全都記住。塵虛師太不在多言,任由那史氏細細參詳。那四句話中,前三句的上半句皆是皆好的,隻是到了下半句卻皆成了鏡花水月一場空了。史氏咬牙想著最後一句,一遍又一遍的念著。
那桌上齋菜放在那特質圓桌之上,下頭是夾層中是那熱水溫著,食用之時不覺燙嘴,倒也不會失去了食物之味。如此在史氏思索之間,已有小尼姑進來換了兩次熱水。
史氏終究常常歎了口氣,眼眶微紅,瞧著那塵虛師太。塵虛師太慣遊走在那勳貴女眷之間如此還有甚不明白的,立即遣走了伺候的小尼姑,屋中隻留下史氏身邊伺候陸媽媽。如此,史氏不再隱瞞一股腦兒的說了。
塵虛師太認真聽了,不覺搖頭,輕歎一口氣道,“怪倒是我今日觀夫人之氣,隻覺那印堂被黑氣籠罩,原是以為惹到了什麼不吉之物。如今倒是了然了。”
史氏更覺那塵虛師太乃高人,不覺急急問道,“師太,可有化解之法?”
塵虛師太麵露危難之色,瞧著那史氏欲言又止。史氏吐出一口氣,微笑道,
“我自是知道作法是耗損那真氣。師太且說如果做才能補回,我自然全力而為。”
塵虛師太啞然失笑,搖頭道,“夫人誤會了。我雖打小學法可是悟性有限,全然對付不了那邪物。如今我庵中道有一高人,隻是……”
“師太,請為我引薦那高人。要如何才能見到高人!”史氏身體前傾,全然沒有方才穩重之態。
塵虛師太苦笑一下道,“夫人莫急,且聽我說,那位高人是個大和尚。”
塵虛師太話音剛落,史氏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神色。塵虛不語且等著那史氏。史氏心中百轉,又想起那日無風自起的情形,當下無不顧及,立即點頭,
“還請師太為我安排。”
塵虛師太點頭,親自起身出門而去了。
陸媽媽見塵虛師太出門,立即俯身在她耳邊輕道,“夫人慎行,如今這兒還有那二奶奶呢。”
史氏驚覺,心中暗暗懊悔,卻有心有不甘,隻想見一見那所謂高人,便道,“媽媽多慮了,那位身邊之人全在小佛堂做法事,又怎得知道我這邊的事兒。且看看吧!”
她話音剛落,門再次被推開,太虛師太領著了一個肥頭大耳的癩頭和尚走了進來。
史氏見那和尚便覺眼熟,似是哪裏見過。還未等她想明白,那和尚卻腳下生風,猛然立在了史氏跟前。史氏微驚卻聞得淡淡檀香之氣,心中定了幾分,恭恭敬敬對著癩頭和尚彎了彎腰,
“大師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