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柳白棉沉吟著。
“祖師爺爺,我承認一開始上山,是抱著玩樂的心態來的,這裏又清淨,沒有齟齬,還能拿工錢,但認識您以後,見識了那些事,我的心態也有了一些轉變,您就算讓我現在下山還俗,我也是不願的,就讓我在山上吧,我願意讀書打坐,給您斟茶捶腿。”
她很認真,沒有玩笑的態度。
張太虛笑道:“就這麼點決心?為了給貧道斟茶捶腿就想留下來嗎?”
柳白棉低了低頭,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我沒那麼大心,也知道不是學道這塊料,但是,我會努力看書的,祖師爺爺千萬不要放棄我啊,您可得一視同仁,不能見我是差等生,就不教我了。”
張太虛和藹一笑,隨即板著臉說:“想跟在貧道身邊學道,可沒那麼容易,我要把你扔進乾坤宮,靜下心把該看的書看了,先學辟穀食氣,才能出來,你仔細著。”
“啊?”
柳白棉臉一黑:“我……我一個人啊?”
“那你還想和誰一起?”張太虛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最起碼,給我找個伴兒吧,乾坤宮裏又不能開直播……”
張太虛拈須道:“好,每日會放你出來透透氣,你也可以帶一個人進去。”
柳白棉嘿的一聲,湊上來挽著張太虛的胳膊,狡黠道:“我有個人選,是個小師弟,賊淘氣,賊不聽話,整天就知道摸魚算卦,跟遊客侃大山,還老是對尊長不敬,跟個混世魔王似的,也算上他吧!”
張太虛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沉吟片刻,微笑點頭:“那小家夥年齡也到了,讓他跟你一起,貧道倒也不會反對。”
柳白棉重重點頭,“那就這樣,祖師爺爺您可得好好教育他!”
……
片刻後。
小道士趴在張太虛身邊,哭哭啼啼:“老祖宗,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嗚嗚嗚嗚……”
張玉衝臉都黑了,負手站在一旁:“像什麼話!站起來!”
小道士:“嗚嗚嗚嗚……我不、我不,老祖宗開恩吧!弟子再也不敢淘氣了。”
柳白棉忍著笑,“演的太差,連個眼淚都沒有。”
小道士猛一聳肩,回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張玉衝板著臉說:“如今你年齡也到了,該學會辟穀了,如此機緣,你還不知道珍惜?整日就知道摸魚,這成何體統!別說祖師不同意,就連為父,也再不允許你這樣!”
張太虛闔目靜氣,道:“貧道不是強人所難,你白棉師妹今後也要進去學道,至於你,願不願意,貧道並不強求。“
小道士詫異,回頭看了柳白棉一眼。
隨即又看見了張玉衝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縮了縮脖子,臉色一白。
“我……我……我去還不行嗎?”
如果隻有他一個人,那是死也不願意的。
不過現在有柳白棉陪著,他倒是放寬心了。
柳白棉噘著嘴,很不樂意,憑啥她就成了師妹啊?
然而,這是祖師爺說的,她也不敢反駁什麼,暗自決定進去以後先把小道士抓來暴打一頓。
“既如此,收拾收拾,明日開始學道。”
張玉衝一巴掌拍在小道士腦袋上,揪著他的耳朵拉上了後山。
張太虛微微一笑,對柳白棉道:“你也回去準備準備吧,記得給你娘說清楚,打聲招呼,別讓家裏人擔心。”
“是。”
柳白棉歎了口氣,扭著小蠻腰,小碎步跑下山了。
張太虛拈須,回首看了眼竹林後麵,一道白色身影飛步而來。
無崖子安安靜靜的站在張太虛身前,手裏還提著一株靈芝。
這靈芝嘰裏咕嚕的叫喚著,像是在叱罵,小身板一扭一扭,可就是掙脫不開無崖子的大巴掌。
張太虛一揮袖,將靈芝收進了乾坤宮裏,對無崖子道:“此間藥穀,隻帶上種子和成熟草藥,幼苗就不摘了,留給有緣人。”
無崖子嗚了一聲,畢恭畢敬打了個道輯,又跑回去了。
一朵烏雲緩緩飄起來,張太虛拈須打量著它,笑道:“貧道讓你重新脫胎,有意將你煉成器靈,你可願否?”
這烏雲,是他在茅山拍死楊通天的陰神之後出現的。
有一些靈智,但不多,與那尊陰王已徹底絕了因果,可以看做是從陰神裏催發出來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