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祖師爺親臨,祭出了摘星爐,準備給柳白棉煉製天靈丹。
藥田外,一株芝仙很不樂意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剛顯化出來的一株小參仙站在它麵前,恭恭敬敬的打了個道輯。
芝仙不耐煩的揮揮手,好像是在說:“去吧去吧,沒一個省心的。”
參仙點點頭,蹦蹦跳跳的飛到藥田裏麵,麵見了一株不知道有多少年歲的老參。
七兩參八兩寶。
而這株老參卻超脫了,很大一隻,根莖下生了兩條腿,帶著兩根雁脖蘆,主根有極其複雜並且深刻的螺旋紋,參顱搖搖晃晃,長了很多‘胡須’,身上也有無數根須,密密麻麻覆蓋在地麵上,延伸出來,又鑽進泥土裏。
老參用一種很舒服的姿勢,半截身子坐在泥地下麵,像是在溫泉裏泡澡。
背後有兩隻小參仙,嬌滴滴軟綿綿,姿態婀娜,提著大闊葉給它扇風。
老參拈須點頭,長長呼出一口氣,凝成霧,普通人聞上一鼻子,可延年益壽。
碩大的根須拍了拍小參的腦袋,好像是在說:“去吧,完成你的使命。”
小參仙對它很恭敬,畢竟是同族前輩,這片藥田裏年紀最大的一株老藥。
它幹脆的轉身,飛了出去,以大無畏精神投進了爐子裏。
藥田之中,無數藥靈挺直了腰板,有作揖的,有敬禮的,有捶胸痛哭的,像是在為即將被征調上戰場的兄弟送行。
天空中,無數星辰墜落,化為匹練和光線,被爐子吸收。
巴掌大的鼎爐,懸浮在張太虛麵前,蓋子砰一下封住了鼎爐。
一枚金丹,隨著張太虛一口清氣吐出,壓在爐身下,燃燒起灼灼烈火,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熱度。
白居士帶著笑,帶著孩子們,在田裏行走,安撫著這些悲痛欲絕的藥靈,像一個老母親,溫柔大氣,慈愛有佳。
芍藥和雲朵各自抱著幾小隻,摸摸它們的頭,拍拍它們的屁股。
這些藥靈年紀小,剛剛開智,很害怕,第一次目睹老祖宗煉丹,而自己也注定有朝一日會投入那座恐怖的爐子中,成為丹藥。
哥哥們倒是幹脆許多,和幾隻年紀大一些的藥靈圍坐在一塊兒,取出一葫蘆清酒,仰頭便喝,互相傳遞。
老大白禦劍喃喃著,喝一口酒,像是在祭奠,“兄弟,走好,上了戰場的,哪個不是笑著死?”
老二白長空眯了眯眼,笑道:“一回生二回熟,能幫到老祖宗,是它的福氣。”
老三白飛仙摸著下巴點頭:“大哥,二哥,一會兒我們求求老祖宗,把它的藥渣子埋了吧?就當骨灰了。”
大哥和二哥相繼點頭:“有道理。”
麵前的藥靈們也是喝著酒,抹著淚,要是有眼睛,必定是通紅的。
藥靈的淚水屬於分泌物,可入藥,不過就這麼滴進田裏,也能滋潤土壤。
芝仙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找到了老參仙,嘰裏呱啦的說著什麼,時不時還指了指老祖宗的鼎爐,很是氣憤。
老參拈須,搖頭不語,發出低沉的聲音,也聽不清楚,卻能和芝仙對話。
一番話後,芝仙氣得跺了跺腳,回身就要衝到爐子裏救它。
結果被白居士一腳蹬飛,倒插進地裏,拔都拔不出來。
而旁邊幾株年輕點的參子參孫,也似乎對它很是鄙夷,腹誹著什麼。
“您一天吃多少藥靈呢?老祖宗拿一株煉煉丹,瞧你那嫉惡如仇的樣子……虛偽!”
柳白棉和小道士,一大一小,蹲在更遠的地方。
前者拿出手機錄像,後者搖晃著兩隻小短腿,麵無表情。
“我怎麼感覺好殘忍啊?”柳白棉眼睛也有點紅。
這幾天,她和藥田裏的小寶貝們耍開了,混熟了,成了朋友。
見到小參仙自己投入爐中,將要被煉成丹,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這株參,是無崖子師叔祖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來島上才多久?剛有了點靈智,就要被煉了。
唉,真可憐。
小道士搖頭晃腦:“這就是藥靈的宿命,這片田裏的藥靈,哪個不是老祖宗的子子孫孫,哪個都願意為了老祖宗成就大道,投入那爐子裏,被燒成丹藥。”
柳白棉撇了撇嘴:“有朝一日,連參爺爺也會進去?”
老參仙是田裏年紀最大,地位最尊的,站起來能有她大腿那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