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驕雲想去的地方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地方。他希望能去一座高山,山上都是鬆樹,都是雪。他和敖天龍能坐在鬆樹下,看著山景對飲。
敖天龍帶他來的地方其實也不複雜。他將殷驕雲帶進了一座高山,山上都是鬆樹,都是雪。他和殷驕雲坐在鬆樹下,看著山景對飲。不過他們烹的不是酒,而是茶!
山,是岐荒境中最高的雪山,淩霄頂的山崖上。這座山傷不但有鬆樹有雪,還有一座很大很大的宮殿,天魔殿。
景,則是殷驕雲常常看到的景色。但是他從來沒有在淩霄頂上看過這個景色,因為通常他都是在下邊,作為景色被這裏坐著的人看。
座,是兩張並不是很大的榻。一張榻,敖天龍此時正斜倚在上邊,等著水開沏茶,等著品茶論景。另一張,則是殷驕雲的。他此時盤腿坐在榻上,坐的端端正正。
他也在等,等著水開,等著品茶。
從這裏望去,天高,雲淡,山巒起伏,江河萬裏,岐荒境的一切景致盡收眼底。這裏的天,是一片蔚藍色,上邊一片一片的繡著白雲,就像是將天鵝絨繡在了一匹藍色的錦緞上一般。這裏的地,是一片異色,有春的生機勃勃,有夏的炙熱忙碌,有秋的蕭蕭肅殺,有冬的銀裝素裹。
岐荒境本是雪山,但是也因為這綿延的雪山中有了火山,所以才有了四季的景致。
“這裏的景色如何?”
“不知道。”
“不知道?”
“我走的地方不少。但是很少這樣孤高絕倫的俯瞰天下,所以我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比這裏更美的地方。現在我看到的已經是一個景色的極致了,但是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碰上比這裏更美的景色,所以我不知道。”
這個答案,敖天龍算是滿意了,不過殷驕雲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更滿意。
“我還知道,隻要我說,讓你帶我去一個比這裏更美的地方,你一定找得到,而且一定會帶我去。”
敖天龍呆住了。他呆呆的看著殷驕雲,他實在沒料到殷驕雲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自己都不敢保證的事情,為什麼殷驕雲會這樣的相信?
所以,他隻能喝茶,慢慢的喝,一小口一小口的品。
“這茶,味道怎麼樣?”
“苦!”殷驕雲先是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嗬嗬笑起來,“但是回味卻是甜的!”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如人飲茶甜苦自嚐。這就是修行。”敖天龍望著不知名的遠處,癡癡的說道,“我還記得這是我第一次品茶的時候,我師父告訴我的。她說過,人生和品茶一樣都是修行。同樣的東西含在嘴中,修行夠了的人品起來就是甜的,但是修行不夠的人品起來卻是苦的。想要不苦就要讓自己苦到頭!”
“你也有師父啊?”
“雲夢天顏鐵血師太陸無華。她是我唯一承認的師父。”
“說到這裏,我還真想問問。你在雲夢天顏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想知道?”敖天龍側目。
“鐵血懸案,天下震動。你以為誰不想知道?”
所謂鐵血懸案實際上是敖天龍拜師在雲夢天顏之下第三個月的事情,也是敖天龍在雲夢天顏的最後一件事情。
鐵血師太陸無華飛升登仙,空出了一個掌門之位。但是誰才是鐵血師太的衣缽傳人,雲夢天顏的繼任掌門,卻有了好幾種說法。有人說其實進門百日的敖天龍才是真正的繼承人,是他的大師姐裳雲珞強行奪了掌門之位將他趕出了雲夢天顏。還有一種說法便是裳雲珞才是真正的繼承人,敖天龍不是。
但是奇怪的是,五瓣梅道印是掌門的印記,可是雲夢天顏都知道能用五瓣梅印記的隻有敖天龍。但是掌門相傳的雲騰劍卻是鐵血師太親手交給裳雲珞的。
這是一樁懸案,尤其是在十裏血霾的事情之後更是沸反盈天。
相信,在岐荒王走出岐荒境,重新在天下亮相的時候,這種說法還是會出現。
“其實,這本來就是毫無懸念的事情。”敖天龍說道,“雲夢天顏的掌門從來就不是我。我師父能破例收我入門,讓我成為雲夢天顏立派以來第二個入門的男弟子,已經是對我很器重了。但是她明白,當年才十二歲的我,是絕對不可能壓得住雲夢天顏的那些師姐們的。”
“但是你怎麼會有五瓣梅道印呢?”
“我和大師姐不和,師父怕她走後我被大師姐廢了武功,所以就給了我這個道印。因為這是掌門道印,擁有道印的人是不會雲夢天顏的其他弟子廢除武功的。”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敖天龍說道,“是我的我承認,不是我的給我我也不要。我一直以軍機庭督皇自居,因為我是。但是我從來沒說過我是雲夢天顏掌門,因為我不是。我不是那種因為利欲熏心而變卦,看到好處就流哈喇子的人。這一點當年我就知道。”
“所以你還很看不起這樣的人?”
“錯了。”敖天龍搖搖頭,“我不會看不起什麼樣的人,也不會看得起什麼樣的人。我討厭的是給我造成麻煩的人。給我造成麻煩的人多是什麼樣子,我多多少少就會對那個樣子的人產生偏見。畢竟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極有可能會給我造成新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