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和狩居然都沒有注意到他。

少年穿著深藍色製服,漆黑的雙眸看起來有些幽深和空洞。

……

“你瘋了!”狩淡定的直起身,嘴角沒有再流血,他漠然的看了眼麵前的女人,然後很快轉過頭去,似乎對自己即將麵臨的事情毫不在意。

“瘋了?嗬嗬,我早就瘋了,從我愛上他的那一天開始。”

塞壬嫵媚的笑了笑,手突然一鬆,剛剛還溫柔以待的克裏斯托弗的屍體快速沉入海中,直至消失不見。

轉過頭,她盯著麵前的男人,挑眉說道“嗯,那麼你說,現在我該怎麼對你呢?”

狩沒有理他,微仰起頭,毫不在意的模樣。

塞壬看他根本不理自己,臉色變了下,半響才笑眯眯的說道:“其實我的克裏斯托弗可以複活哦,但是需要……”

她一邊說著,一邊一步步往前走,她那麼輕巧巧的行走在海麵上,如履平地。

不過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有個聲音打斷了她:

【以愛的名義為借口,行罪惡之事,汝不可赦!】

聲音清脆得略顯稚嫩,帶著海風的虛無,但是異常唐突,說出的話也讓人發笑。

狩卻沒有絲毫笑意,突然轉頭,目色沉沉的注視著氣泡中的黑發少年:“不是讓你走嗎?你……”

話沒有說完,突然看到少年的眼睛,狩臉色一變,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半響後突然微微歎口氣,嘴裏似乎還說了兩個字,但是微不可聞,沒有人聽得見……

“小家夥,你回來了?舍不得姐姐我嗎?”塞壬原本有些氣憤,但是看到狩的樣子,突然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

【‘背叛’‘傷害’‘占有欲’,以愛的名義,愛他就要獨占他,甚至殺掉他,罪不可赦。】

少年依舊輕聲說著,音調非常奇怪,一個字一個字,每個字的間隔時間一模一樣,甚至音調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像個機器人一般,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愈發詭異。

塞壬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以愛的名義,奪取他們性命,讓船隻沉沒,魅惑人心,汝罪不可赦。】

少年依舊在訴說,而隨著這句話的發出,原本沉沒的克裏斯托弗居然突兀的出現在海麵,他緊閉著眸子,臉色依舊蒼白,沒有任何東西的支撐,立於海麵之上……

“若,你……”狩欲言又止,看到少年根本沒有看他,頓了頓,終於轉過身去……

“你憑什麼教訓我,你以為你是誰?”塞壬暴躁了,忍不住一把扯過克裏斯托弗,憤怒的說道。

【以愛的名義,妄圖逆天而行,複活已死之人,既如此……】

說到這裏,少年的雙眸中似乎閃過一絲掙紮,但是當視線轉移到銀發男子後背上時,目光迅速恢複成原本的幽深黑暗——

【既然汝認為可以將人血轉移以複活,那麼……】

最後這句話語調突變,機械般的音調居然帶上了一種淡淡的、奇怪的笑意……

塞壬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在這個時候,就看到她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接著,仿佛被吸幹了全身血液,美麗豐滿的塞壬急速萎縮,而他身邊的克裏斯托弗好像被充了氣的氣球,皮膚下開始湧動著一層詭異的紅色……

兩相對比,觸目驚心。

……

百裏之外,一艘小船在飄蕩,船上有一男一女,他們手裏都拿著巨大的望遠鏡,半響之後,望遠鏡非常突兀的跌落在木質甲板上,“嘭”的一聲響,但是兩人完全沒有在意,隻是同時轉過頭,一臉呆滯而驚恐的看著對方……

“神、神……這是神之言、是,是吧?……”

……

海風依舊,狩抱住了即將跌倒的少年……

“沒有學會神之靈,直接碰觸到了神之殤……為什麼……”

……

痛……

羅般若頭很痛很痛,從來沒有這麼痛,其實他很怕痛呢,上次醒來都沒有這麼痛,眼前血色一片,居然什麼都看不到,突然就感覺非常害怕。

“學……長……”恐慌之下,喊了這兩個字,話一出口都被自己下一跳,自己的聲音居然這麼嘶啞,發生了什麼事情?

猛地,突然想起來,是狩學長要把他送走,狩學長還被那海妖暗算……

心髒狂跳,情急之下,他猛地坐起身,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直到一雙冰涼的手握住了他的。

“我沒事,我在這裏。”狩的聲音,依舊那麼好聽,淡定從容。

沒事?太好了。緩緩躺回去,想要張開眼看看,但是眼前依舊血紅一片,而且頭還是很痛,就像有一萬隻螞蟻在他腦袋裏麵鑿洞,簡直無法忍受。

想要抓頭發,但是那雙手很緊的握住了他的,完全無法動彈。

“不要抓。”狩的聲音響在耳邊,但是語速有點快,實在擔心自己嗎。

對了,那海妖好像還在狩學長身體裏麵下了蠱,學長……

同樣用力緊了緊那雙手,羅般若想開口,但是聲音卻怎麼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