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君府,我便被喚到聽竹軒去見君祈道。
君祈道站在君書行床前,雙眉緊鎖。君書行依然毫無知覺地躺在床上,謝東方也在一旁。
“這兩天去哪了?”
君祈道背對我,飽含怒氣。
果然他第一關心的並不是我的安危,我心中冷笑一聲。
“出去走走而已。”
“走走而已?”君祈道轉過身來,寒霜的眼此刻卻幾乎迸射出火來,“你哥哥在這躺著,生死不明,你還有閑心出去走走?若不是——”
“若不是我。”我接上他的話,望著昏迷的君書行緩緩道,“哥哥也不會變成這樣。”
“爹,你寧可躺在床上的人是我吧。”我轉向君祈道,淒婉地笑了笑。
君祈道一愣,欲言又止地望著我,神色複雜。
“從明天起,我就是君書行。”
扔下這句話,我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我太累了。
躺在岫雲小築的軟榻上,我閉目養神,也許,這就是我身為君書靜的最後一個晚上了。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我知道是謝東方來了。
他在我身邊站了好一會兒,踟躕再三沒有說話,輕微地歎了口氣後卻是要離去。
“謝謝!”我緩緩睜開眼,喊住了他。
“靜兒!你——”他驀地轉身,死死盯住我,好像要把我靈魂看穿。
我輕輕點了點頭算作回答,以他的醫術造詣,確該看出我的異常。
“是誰?”謝東方握緊的指骨變得慘白。
我聽得出他盡量維持平和的聲調帶著不可抑製的顫抖。
“你不要問了。”我平靜地看著他,“這件事我想自己處理。”
“你自己?假扮你哥哥?”謝東方變得怒不可遏。
我默然,或許這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我不想再做一個毫無自保能力的弱女子,我的天地應該在更廣闊的世界,而君書行的身份,是我最好的掩護。
連日來的遭遇使我深感挫敗,雖然我以身為女子自傲,但現實麵前,屈一回身又有何妨?而且君書靜與莫惜塵大婚在即,就算莫惜塵看上去是位如意郎君,我也不可能就此將終身托付給一個完全沒有感情基礎的陌生人。當然促使我做出這個決定的最大原因還是與北宸少垣的恩怨糾葛,應付他讓我心力交瘁,如果沒有了君書靜這個人,我也就不必再與他有所交集。
隻是,這些我都不能告訴謝東方。
“謝謝,你該明白,我不是開玩笑的。”我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以為扮作你哥哥,你就能報仇了?”
“我並沒有說要報仇啊。”報仇?雖然我對北宸少垣恨得咬牙切齒,但我還想多活兩年呢,怎麼會去找那個“邪王”自尋死路!
“什麼?”這回謝東方愣了,“可是……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拍拍謝東方的肩,豁達地道,“好了!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我都想得開,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也不要擔心我會做什麼傻事!”
謝東方狐疑地望著我,半天不知該說什麼。
“你這丫頭!唉!”最後,他長歎一口氣,悶悶地喝了一大口酒。
他應該很鬱悶吧,哪有姑娘家完全不把清白當一回事的,我也不想呀,可是清白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
“你那天怎麼會一個人出去的?”謝東方不甘作罷,還是耿耿於懷。
“我是跟著三娘才出的門。”我附過去悄聲道,“她會武功哦!”
“你知道了?那天我正是要跟你說這事的。”謝東方一怔,隨即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眼裏又冒出火花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