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極,從順宓床上爬下,一眼對上影兒染上紅暈的雙頰,馬上想到方才救人情急,沒有考慮男女授受不親這一條,這下真是有嘴也說不清。
我整整衣袍,老實等候協王發落。
北宸少垣坐著緩緩喝茶,等到我腿也站麻了,他才舍得放下茶碗,慢慢站起來踱到我跟前,高大的身軀在我麵前落下一片陰影。
“你剛才對母妃做了什麼?”
“這叫‘渡氣之法’,書行一心救人,並非有意冒犯太皇太妃!”我恭恭敬敬地回答。
“這也是你師父玉寒子所教?”
“是!”我說得斬釘截鐵,近來說謊真是愈說愈遛。
我能感覺他緊盯著我,似乎要從我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我深吸一口氣,極力保持鎮定。他靠得很近,近得我幾乎能聞見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種……很幹淨很清新……很好聞的味道,我想聞個清楚,他卻倒退一步,重又坐下喝茶。
“母妃是得了什麼病?”
“依我看不是急病,而是……”我有些猶豫,須知在皇宮裏說錯話有可能就會萬劫不複,尤其麵對北宸少垣,我不得不斟酌再三。
“說!”
我略一皺眉,迎上他深邃的眸子。
“中毒!”
“中毒?”
一個訝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轉身,竟是北宸天衡!天子駕臨,我急忙下跪,北宸少垣也微微施禮。
“七皇叔免禮!”北宸天衡略一抬手,也示意我起身。
“君侍郎剛才說太皇太妃中毒,茲事體大,可有證據?”
麵對北宸天衡嚴肅的質問,我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北宸少垣,他靜默地站立一旁,仿佛談論的與他無關。
“下官隻是猜測,沒有證據。”我老老實實回答。
北宸天衡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回答,一時愣住了。
“下官隻是看太皇太妃症狀,想起與以前師父所說的水銀中毒十分相似,才有此猜想。”
“水銀?”北宸天衡又是訝異一問,仿佛我說了什麼秘密事物一般。
這倒令我驚奇,水銀在古代雖然稀少,但於皇家應該不是什麼陌生物什。
“書行果真見多識廣,不過這深宮內苑戒備森嚴,如何能令母妃中毒?”北宸少垣的目光如寒冰一般射來。
“這個!”
我取出從地上撿到的灰紅色小藥丸。
“‘火鳳丹’?”北宸天衡詫異道,“這不是鬆鶴道人為太皇太妃研製治心腹痛的丹藥?”
我聞言倒是釋了一惑,初聞那‘火鳳丹’,確有一股硝石的氣味,硝石入藥治療頭痛由來已久,隻要配製適量,亦是良藥,但我撿到的‘火鳳丹’分明不止硝石那麼簡單。
“君侍郎是質疑老夫的丹藥有問題?”陰陽怪氣的鬆鶴道人又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這人莫不是仗著太皇太妃撐腰,在宮中橫行無阻?連天子在前也敢隨意插話,難怪他敢攔了北宸少垣大駕。
“丹藥有沒有問題我不清楚,隻是裏麵有水銀無疑。”饒是如此我也不會畏懼於他,他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