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還能做些什麼?隻能是在一旁陪著流眼淚。
“隱忍?”
崇禎皇帝的矛頭登時對準了王承恩:“大伴,天下都這樣了,李元慶這逆賊都起到朕的脖子上了,你叫朕隱忍?你叫朕如何隱忍?啊?大伴,你來教教朕,你來教教朕啊!”
王承恩眼淚猶如湧泉,跪在地上拚命磕頭:“皇上,皇上啊!昔年,漢獻帝……哎喲!”
王承恩還未說完,卻驟然一聲痛呼,崇禎皇帝狠狠一腳,已經徑自踹到了他的胸口上,“大伴,你~,你拿朕跟漢獻帝比?朕有這麼可憐麼?朕有這麼可憐麼?啊?啊啊啊啊啊!你告訴朕!!!”
王承恩眼淚止不住的往外翻湧,卻隻能不斷的磕頭。
這時,小豆子端著兩杯酒,小心來到了崇禎皇帝麵前,“皇上,您喝杯酒,消消氣兒吧。”
崇禎皇帝罵了王承恩這一大會兒,已經有些口幹舌燥了,來不及思慮,一把抓過酒杯,猛的一飲而盡。
“大伴!朕……”
但他剛要說話,臉色卻驟然一變,片刻,嘴角邊,一口濃鬱的黑血,止不住的往外翻湧。
但他仍是強撐著怒視著小豆子道:“狗奴才,你,你敢爾……”
小豆子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
他早已經在這邊等候多時了。
倘若天子懂事,這兩杯酒,就該去哪兒去哪兒,但可惜的是……天子並不懂事。
片刻,看著崇禎皇帝一頭栽倒在地上,臉色已經鐵青,七竅流血,小豆子尖著嗓子拚命大呼道:“皇上崩了,皇上駕崩了啊。”
王承恩這時卻是抓起了小豆子已經放在了地上的托盤,拿起另一杯酒,一飲而盡,含著淚笑著看向崇禎皇帝道:“下麵冷,又可怕。奴婢知道您外表堅強,實則內心脆弱。不過,您不要怕,奴婢,奴婢來陪著……”
雖然王承恩已經盡了他最大的努力,卻是終究~,沒有說出最後一個‘您’字來……
身邊,隻是回響了小豆子說不出尖銳的聲音,“皇上駕崩啦!王公也崩啦……”
………………
尾聲!嶄新的時代!
崇禎皇帝的死雖是在預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事到此時,大家都明白,以崇禎皇帝這種性格,雄才偉略的梟雄李元慶,又怎可能會真的容的下他?
李元慶君臨,大家既能保持既得利益,還能升官發財,誰又會傻到跟李元慶過不去?跟新的天下王者作對?
隻是,原本皆大歡喜之事,因為王承恩的死,被蒙上了一層淺淺的悲涼色彩……
但很快,隨著崇禎皇帝的幼子朱慈烺,被捧著登上了新帝位,李元慶監國攝政,整個京師的秩序,很快便被安穩了下來。
但大明的遺老遺少,顯然並不甘心如此便喪失了這百年基業。
三個月後,他們在南京,擁立福王朱常洵為帝,史書稱之為‘南明’,妄圖與李元慶的‘北明’劃江而治,再謀天下!
隻可惜,讓人無言的是,在南明僅僅成立一個半月後,隨著李元慶的親衛艦隊抵達南京,一切的泡影,瞬時灰飛煙滅。
朱常洵自縛雙手雙腳,在宮中跪著,等待著孔有德的接收。
這場鬧劇,緊緊持續了不足兩月……
隨著南明小朝廷的覆滅,天下人也皆見識到了李元慶的真正實力。
那一艘艘巨艦,裝滿了黑黝黝的炮火,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新皇元年夏末。
西北的大旱,雖是得到了新朝的大力輸血救治,但以高迎祥、混天王等三十六王為首的流民軍,卻依然打著闖王的幌子,要革了新朝的命,氣勢洶洶,簡直要鋪天蓋地。
卻不料,新朝忠王陳忠的主力,早已經在延綏鎮等候多時。
麵對朝廷王師的十幾萬鐵騎,不出一月,高迎祥兵敗被部下殺害,三十六王死的死,投降的投降,瞬時灰飛煙滅。
但新朝監國、遼王、五軍都督府大都督李元慶,卻是親自抽時間,接見了流民軍中一個叫做李自成的小首領,又接見了一個叫張獻忠的,一個叫羅汝才的,還有一個綽號叫馬回回的老漢。
沒有人知道李元慶究竟與他們聊的什麼,但一個月後,這幫人卻是組成了一支叫做‘華夏共和軍’的奇怪軍隊,足有兩千餘人,先行前往南洋,而後,他們將要前往一片叫做新大陸的新世界!
正值壯年、屢被情商的李自成對此充滿了期待,實際上的皇帝老兒李元慶,竟然答應了他一個、在他看來根本就不可思議的事情。
如果他能在新大陸真正站住腳,李元慶將會給他封王,並且賞賜他一塊真正屬於他自己的王國土地。
…………
一晃~,三年已經過去。
在經過了三年的征討和平複之後,李元慶改元換代,摒棄了舊的大明旗號,正式登基為帝,建國號為華夏帝國。
隻是,有些微微不妙的是,華夏帝國元年三月,寧遠伯吳三桂,在征討極北的西伯利亞汗國時,‘不幸’染了風寒,死在了戰場之前。
華夏帝國皇帝李元慶對此深表痛心,輟朝三日,以示哀悼。
並蔭封吳三桂之子吳應熊,繼承寧遠伯之位,繼續為國效力。
五月,臨近盛夏,金州伯張攀,不幸染恙,禦醫雖是用盡了手段,拚命醫治,隻可惜,還是未能挽救回金州伯的性命。
半月後,李元慶親自主持,為其進行了國葬。
但在國葬當晚,東江侯陳繼盛,卻是秘密求見李元慶,在張攀的棺材前淘淘痛哭。
沒有人知道皇帝跟東江侯到底聊的什麼,但在次日,東江侯陳繼盛辭去了在軍中的一切職務,返回家中,頤養天年。
六月初,靖海侯鄭芝龍父兄數人,在前往澎湖與薩摩藩舉行談判時,船隊突然遭遇到了風暴,船毀人亡。
消息傳回京師,李元慶依舊親自主持了鄭家的國葬。
很快,在整個朝內,都掀起了一股將官的辭職熱潮,各人紛紛想要解甲歸田。
但李元慶卻是嚴厲批評了一眾將官,甚至,在大朝上,當眾抽了威武大將軍孔有德的鞭子。
自此之後,再也不敢有人亂揣測聖意,專心為國效命!
…………
華夏帝國開元五年。
華夏帝國的疆域已經占據了整個東亞的絕大多數土地,皇帝李元慶對外,不斷的通過戰爭,大肆掠奪著周邊的財富,對國內,則是實行開明的政治方略,休養生息,鼓勵商業,鼓勵農業,鼓勵學業。
不以民言而論罪,大肆倡導新學,科學,持續加大對外交流的力度。
一時間,整個華夏,到處都滿了旺盛的生機,潮氣蓬勃,年輕人鬥誌一時無兩。
七月末的一天。
華夏帝國開府封祥符縣,張家大宅的門外,忽然來了一隊近五百人的精銳官軍。
周圍百姓本想圍過來看看熱鬧,但很快,這些高大的帝國將士們,卻是已經在街口設置了哨卡,嚴禁生人靠近。
一輛外在樸素,內在卻極為奢華的馬車內,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恭敬對馬車內的華貴美婦道:“母妃,您先稍待,待孩兒先去看過姥爺、姥娘。”
美婦人微微歎息一聲,“致兒,也好。不過,母妃已經十數年未曾回過家鄉,你莫要失了禮數。”
少年忙恭敬道:“母妃放心,孩兒一定記得禮數。”
不多時,張家家主,老邁的張國紀有些步履蹣跚,在幾個後輩子侄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來到了門外,看著眼前這有些陌生、卻又說不出熟悉的少年道:“這位,這位公子,您,您來到老朽府上,可為何事?”
張國紀今年已經快要七十。
當年,他雖是堂堂的國丈爺,但時間的沉澱,卻使得他早已經沉下心來,絕不再去想以前的事情。
但此時,眼前這個說不出華貴、雍容高雅的無以複加的少年,卻讓張國紀心中有了一種血濃於水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