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媽媽卻回過頭來,笑著說“朔月,你知道嗎?我們啊,總有一天會幸福的呢。”
……夢?
睫毛輕顫了幾下,朔月緩緩地睜開了眼。
是夢啊……
六月明媚的陽光洶湧而至,亮晃晃的很是刺眼,朔月抬起胳膊,搭在額上。
居然會做起這個夢來……
眼前被遮擋住的地方,陽光也被隔絕在外,暗暗的。朔月的眼裏,沉澱著迷蒙不清的茫然。
都已經是上一世紀的夢了。
都已經砸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六年了。
說著會幸福的話,可是母後她……都已經死了那麼長時間了啊……
“醒了嗎?”
陌生的清冷的聲音讓他歡呼了一陣子,朔月放下手臂做起身來,視線跌跌撞撞地拖箱聲音的方向。
腦海裏的蒼白還未散盡,陽光過於耀眼。逆著光站在窗邊模糊了麵容的人,朦朧中似乎隻看到他不甚在意地掛在嘴角邊,似有似無的笑意。
水珠順著發梢往下掉,有幾顆落在撐著地麵的手上,涼涼的感覺,很舒服不由得低下頭,看著水珠一點點的沁濕了木板。記憶開始倒帶,朔月這才想起自己靠在船邊,欣賞周邊的景色,想要站起來的時候,一陣暈眩剛好又踢到個箱子,跌落水中,倒黴事情一件一件,水性不好的他,沉了下去,又被水槽纏住腳,差點喪命。
“白癡。”窗邊那人輕哼一聲,朔月抬了抬眼簾。
溺水昏迷之後發生什麼他不知道,不過既然現在好端端地坐在這裏,那有可能是眼前這人救了自己吧。
眼睛逐漸適應過分明亮的光線,那人的輪廓也一點點清晰起來。大大的眼睛,好似泛光的珍珠,亮亮的,淺薄的唇線勾勒起一抹淡笑,芙蓉般的臉上青澀稚嫩的痕跡停留在上麵,玄色長衫,半倚窗邊,慵懶的姿勢卻別有一番韻味。
朔月恍惚了一陣才反應過來,他站起身,朝那人笑笑,說:“謝謝你了,公子。”
玄衣人嗯了一聲,轉頭望向窗外,也許也如他一般戀上這片景色吧!
思緒漸明,朔月偏開視線,看著窗外陌生的城鎮和人群,被窒息趕走的知覺漸漸恢複。
朔月知道自己是在船上,不知將他帶往何方的船上。
朔月垂下眼眸,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腳下是微微搖晃的船板,被水沁濕的地方留下一片孤單的痕跡,他彎起嘴角笑了一下。
“你的包袱掉進了水裏,東西散開了,順著水流去了不知名的地方了。”玄衣人轉過頭看著他,也許是船上太無聊了吧,不由得想要和這個白癡搭話。
“哦!”朔月渾不在意的點了點頭,看了那人一眼,“謝謝。”
玄衣人站直身子,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少許。
“你帶著包袱,是要去哪裏?”他走到朔月身邊,對這個反應有點奇怪的少年起了興趣。
朔月想了會,回答說:“隻是隨處看看,沒什麼特別要去的地方。”
“那倒真是巧了,”玄衣人半眯著眼,語調慵懶,“正好我也想隨處看看,既然如此,不如我們結伴而行?”
不知道身份、目的、甚至名字,就這樣答應了玄衣人的邀請,如果媽媽在這裏……或者母後在這裏,大概會責備自己太過鬆懈吧。
夜風從窗縫一絲絲地溜進來,有些涼。朔月將身子蜷成一團,緊緊的抱著被子。
玄衣人為什麼會想要和自己結伴而行?又為什麼願意無條件地提供衣食住宿?朔月不知道,也不太想問。
難得有機會出來走走看看,他不想因為遺失了盤纏這樣的事而打道回府,至於旅途中花費的銀兩,等回到皇城他自然會想辦法還給玄衣人。
至於那個人是別有所圖……朔月一點也不覺得需要擔心這種問題。
因為現在的他,已經沒什麼可以失去的東西了。
風大了些,朔月翻個身,裹緊自己沉沉睡去。
船是開往江南的,那個美麗的地方呀!
江南好,風景舊承諳,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以前就聽說江南一帶景色很好,隻是沒有那個機會去看,現在機會來了呢,隻是有點久……
玄衣人怕曬,基本上都是呆在船艙裏。
朔月卻愛往外麵跑,或者幫船夫搖漿,感受一下,或者坐在一邊釣魚,或者什麼也不做,趴在船邊將手伸進水裏,感受著流水滑過指尖帶來的清涼觸♪感,然後整日整日地發呆。
玄衣人偶爾出來透透氣,看見他在烈日下眯著眼昏昏欲睡的樣子總是會不解地挑挑眉,有時也會上前來和自己一起感受下陽光的洗禮,但到最後也會受不了的回到艙內。他不知道,對於朔月來說毒辣的陽光除了刺眼了點,並沒有給他帶來太熱的感覺,反而很溫暖。
“你常常會這樣隨便地跟著陌生人走?”
太陽落下去的那半邊天就想燃燒起來一樣,深深淺淺的紅流動著,極致的炫目。
朔月抬起眼簾卡箱水天相接處,眼眸裏印出一層薄薄的流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