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五年,十二月初五,宜:嫁娶、開光、出行、拆卸;忌:祈福、祭祀、作灶、安葬。
曲江池,池形曲折,南北長、東西窄,因地勢開鑿,貼合自然。曲江兩岸,宮殿臉麵,樓閣起伏,垂柳如雲,花色人影,景色綺麗。
貴族仕女,車馬侍從,樽壺酒漿,笙歌畫船,悠遊宴樂於曲江。新中的進土,在考場及第之後,也每每成群結伴,到曲江大擺筵席,飲酒作樂,所謂“曲江流飲”,
然,如今冬日寒風凜凜,沒有了’曲江流飲’的盛況,岸邊垂柳枯枝,隨風蕩漾,似隨時都能發出老門開合的’吱嘎’聲。
碼頭上的台木,被凍了一層白霜,在夕陽的映射下,變得有些暖黃。整個曲江之上,隻有停在碼頭上的一隻畫舫,司玉厚吸溜兒著鼻涕,心裏暗搓搓的罵:有病!
陰沉沉的天兒,冷颼颼的風,吃飽了撐的,非得到曲江池來飲酒?
司玉厚和納蘭雲相互攙扶著登上畫舫,飛簷翹角、玲瓏精致的四角亭子赫然立於船頭,美人靠、祥雲柱子、旋子彩畫……柱子上的祥雲一層扣著一層,層層錯落有致。船尾的雕花欄杆與船艙、船頭的雕刻遙相呼應,船身四周貼著浮雕祥雲……
祥雲畫舫!
司玉厚不由的撇撇嘴,這畫舫幾年前就廢棄不用了。
據說,當時的畫舫主人將它低價出賣,掛了三月無人問津。畫舫剛建好時,豪華又古典,船上建築皆按照古建築裏的亭台樓閣標準打造。建築工藝之複雜,要求之嚴格,更是前所未有的。
祥雲畫舫一出世,便受到了文人雅士的追捧,最火爆時,需要提前三月預約。
在每年的“上巳”和“中元”兩個節日,哪個貴族能在祥雲畫舫上舉行宴會,對於自身的財力和地位,更是最無聲,卻最有麵兒的炫耀。
然,英雄已老!
主人不舍,卻依舊無法挽留。
畫舫被賣的消息,旁人也隻是聽聽,畢竟,這艘老船,要修整重新下水,花費的銀錢,隻怕比再造一隻還要多。
司玉厚和納蘭雲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遲疑,這船……真的結實嗎?
司玉厚跺了跺腳,船輕輕的搖晃起來,隱約還能聽見船尾響起的’嘎吱’聲……
納蘭雲咬了咬牙,蒼白著臉,帶著決然的神色往裏走。
“你幹嘛?”司玉厚拽住他,“你還真打算進去啊?這可是冬天,船要是散架子了,掉下去可是要生一場大病的。一會兒坊門就關了,你覺得,會有人給你送大氅、送薑湯?搞不好,就要把命搭在這裏了。”
“要不……你回去吧!”
素衣的請柬上,隻寫了他一個人的名字,剛好那天司玉厚也在,說什麼也要跟著來。無奈之下,他隻得帶著,但願素衣不會惱。
“你不回去?”司玉厚見他抽出袖子,認真的展開上麵的褶皺,“你不怕船……沉了?”
“這鬼天氣,誰會不怕?”納蘭雲笑了笑,隨即臉上漸漸堅定,“但……我相信她!”
他大踏步向內走,推開房門,熱浪鋪麵而來。嘴角抽了抽,難怪她在請柬上寫,若是不懼冷,可著單衫。
這裏麵也太熱了!
“傻站著幹嘛?進去啊!”司玉厚推了他一把,一腳跨進來,把門關上了。“這也太熱了!讓人拿出去兩個火盆!”
站在一旁的小廝為難的向內看了看,見素衣並沒有開口,便笑著將兩位公子往裏麵請。
屋內設置簡單,五張軟塌呈’門’字型擺放,軟塌左右兩側都放著一個巨大的花盆,盆內植物老莖圓柱狀,分枝多數,葉狀側扁,邊緣波狀或深圓齒。枝莖懸於頭上,要落不落,引的人想要碰上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