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都在元宵節這天,東西市各開夜市,各個坊內也開小夜市,素衣回崇仁坊的時候,一路伴著花燈,少量行人,悠然愜意。
司玉衍一臉焦急的站在邢府的門口,見她回來,大步走到她麵前,上下打量,看是否受傷了?
“我沒受傷!”
“你去哪兒了?”
“我?”素衣看著他焦急的臉,視線向下,手腳卻很放鬆,不由的低笑,他隻是擔心,她被劫走,沒人給他解蠱了。
如此,她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對!你!”司玉衍抓著她的肩膀,“你不聲不響的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今天外麵人有多少,找你有多困難?”
“我被人劫持了……”
“劫持?”司玉衍一愣,“你不是會些功夫嗎?怎麼會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就被人帶走了?”
“唉!”素衣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司玉衍,你的暗衛呢?”
她從未像此刻一樣累,以前那種痛快的活法兒,拿到現在,似乎不那麼適用了。
與身份有關嗎?
應該是有的吧!
從前,她是教官手下最優秀的弟子;她是北梁大營中,殺敵最多的兵丁;是三皇子親兵中,功夫最好的一個;是古佛身邊唯一的醫助……
如今,她是北裏的妓子;她是司玉衍的外室;她是他眼中,最珍貴的解蠱物件兒……
她從未活的如此卑微,從未如此……
“他們被打暈了!”司玉衍臉微微撇向一邊,暗衛都悄無聲息的被打暈,可見來人功夫不弱,他又如何能苛求,她比暗衛更加優秀呢?
“司玉衍,下月十五見!”素衣越過他,向門裏走去。
既然累了,那便歇息吧!
“等等!”司玉衍一手拽住她的袖子,一手掀開她麵上的黃綢,“是因為你遮了麵容,我的人才沒找到你……”
他曾幻想過,這麵具下方是何等尊容?
一雙比夜還黑的眸子,嵌在一雙鴛鴦眉之下,鼻子小小的一顆,嘴角微微上翹,即便不開口,也似在對你笑。
“以後,不要戴麵具了!”司玉衍握緊手中的麵具,轉身離開了。
不過是一張普通的麵容,為何他心卻如此難受?
有些悶、有些痛、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每個隻有一點點,混合在一起,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
他必須離開這裏!
他必須……離開她!
素衣僵直的站著,良久,才緩緩移動身體,走向大門的方向。
不過,十幾步的距離,卻讓她耗盡了全部的力氣。
她扶著門框,緩緩的滑到門檻上,抱著膝蓋,蜷縮在那裏……
身後的小廝,不知是該上前叫她起來,還是扶她起來,隻好回去請先生來!
劉為從帶著劉二一路小跑著來到門口,就見素衣像個被人拋棄的貓崽兒,雙目無神的看著地麵,既彷徨,又無助……
“素衣娘子,外麵風冷,您進去休息吧!”劉為從半跪在她麵前,“今晚是事,我已知曉,為了您的安全,以後,劉二會跟在您身邊,保護您的!”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正愁沒有正當理由安排劉二在她身邊,上天就掉下來一個絕好的機會!
“為了我的安全?”素衣抬起頭,看了看劉為從,再看看他身後的劉二,“你們難道不是他派來監視我的?你讓他待在我身邊,難道不是為了打探清楚,我有幾斤幾兩,好讓你可以待價而沽?”
她嗤笑了一聲,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還跪著的劉為從,“何必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反正,都是些惡心的事兒、惡心的人……”
最最惡心的,就是她自己!
怕他,見了自己這張臉,會想起什麼?
怕他,會因為想起什麼,而耽誤就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