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聽見了多少,但此刻他睡著了,可以避免掉她許多的難堪尷尬。他是一個執著認真的男人,剛才的話,會讓他怎樣的看她呢?
心裏一陣黯然,似乎那些趙員外虞王爺也不重要了,隻是擔心他對自己的看法。剛才,她還要以用耍賴的方法把他強留下來,但明天,他如果執意要走,她卻再也留不住他了吧?
吹熄蠟燭,她在他身邊和衣躺下,窗外的雨並沒有停,四周一片漆黑,今夜,沒有月光,世界一如她內心一樣的黑暗絕望。
一觸到枕,她才發現自己不但疲倦而且眩暈,真的好累啊,輕輕地盍上雙眼,眼角悄悄地劃下二道淚痕。
她沒有看到,躺在身邊的沈榆軒已經在黑夜中睜開了了無睡意的眼睛,用一種自己也陌生的無比憐惜的目光望著她。
如果此刻,她觸到他的目光,說不定會更加讓淚水泛濫……
剛才有無數次,沈榆軒都想從床上一躍而起,狠狠地把那個做作貪婪的老刁婆扔下樓!
聽到這樣的談話,他震驚之外,胸口頓時積畜了自己也不了然的怒氣!帶著一絲陌生的疼痛,甚至不是傷口所比擬的。
可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在被褥下握緊雙拳,隻因不想再給她的悲慘命運雪上加霜,如果他不顧一切地跳出來,結果不堪設想,她的清白真的要被自己毀於一旦了。
然後,老刁婆終於走了,她打發走了丫環,聲音,透著無奈的悲憤。
她無聲的哭他沒有聽到,卻在燈光中看到她孤單窈窕的背影,伸出手輕輕地拭淚。
她,在哭了吧?
他握緊了床單,突然產生了一種衝動,想坐起來,想緊緊地抱住她孤單的背影,讓她可以痛快地在他胸口哭泣,至少也會讓她得到稍許的宣泄。
她在他的心中,一直美得像一個女神,今日,她又讓他見到了另一麵,善良,活潑,還有一點點的調皮,他已完全猜到了她的身份,但這一點也無損她的美好,反而更加佩服她的樂觀積極。
當她掀開帳幔時,他體貼地閉上了眼睛。他知道,此時此刻,所有安慰的言語都是多餘的,何況,他作為一個外人,看到了她最脆弱最不願向人展示的一麵,必定是不願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裝睡,可以避免彼此間尷尬,也讓拙於言詞的他不會難以應對。
身邊的她細細的呼吸悸動著他的心,傷口痛得他無法入眠,在黑夜的掩飾下,他注視著她,想象著她美好的側麵,從她均勻的呼吸中知道她已漸漸進入夢,但願她可以暫時把所有煩惱忘掉!
可是,她似乎睡得並不安穩。過了一會兒,她開始模糊的囈語,身體也開始慢慢地朝他的方向移過來。
他嚇了一跳,床並不大,他身後已是牆壁,無法再向後移,而她大概已習慣了獨占這張床,側了個身,輕輕地把身體偎向他。
他開始滿頭的冷汗,但不敢動,因為要完全不吵醒她從床的裏側起來是很困難的,何況,她已經不容他細想了,長發拂上了他的臉,她的頭,已脫離了枕頭,改靠住了他的肩膀,嘴裏,迷迷糊糊的說著一些夢話。
他的鼻間縈繞住了她的馨香,身上,也感受到了柔軟纖巧的身軀,這是一種陌生的令人心髒都要停止顫動的感覺,無數遍地對自己說這是萬萬不可的,但她卻並不管,漸漸的,整個人都已放鬆地依在他懷裏,他想把她稍稍推開一些,卻無意中聽到了她的囈語:
“爹爹……妹妹……”
兩個簡單的稱呼重複地從她口中流出,帶著愴然的傷痛,他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無意中觸到了她微燙的潮濕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