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門主客氣。”王婷看他一眼，端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她接著氤氳的水汽看了對麵的沈慕飛一眼，將茶盞放下，低笑一聲：“果然好茶。”
沈慕飛笑而不語，扭頭看著沉寂的夜空。
“沈門主好雅興，龍庭宇內，坐擁高樓，手可摘星，掌控整個江湖也不在話下，更莫說今次二當家和三當家的叛亂。”許久，王婷打破沉默，不動聲色道，“這一切，都在門主的掌控之下吧。”
沈慕飛看向她，唇角一勾：“王姑娘過獎，掌控不敢說，畢竟也有人從中協助。在下當初去往血夜山，曾跟鬼瞳宮主有一麵之緣，不，應該說是鬼瞳宮主特意邀在下相見。鬼瞳宮主交給了在下一些關於我二弟和三弟近日來與他之間的書信來往，幾乎每封信裏都提及想與星辰宮結盟，取在下而代之的意思。”
沈慕飛說著喝了口茶潤潤喉嚨繼續道：“其實這件事，即便鬼瞳宮主不提醒，在下也有所察覺，畢竟我跟他二人相處這麼多年，他們暗地裏做了些什麼我大概能猜到。可鬼瞳門主已經做到這份上，在下也不能搏君美意，就做了個順水人情，承諾日後若有力所能及之事，定傾力相助。”
“沈門主好氣量，能容忍那二人到如此地步。”
“人言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在下成的雖非什麼大事，卻也知道忍它一時製它一世的道理。”沈慕飛輕笑一聲，“如今那二人為我所控，足可證明在下的決策是對的，不是麼？”
“沈門主雄才大略，王婷佩服。”
沈慕飛看著平靜的王婷半晌，道：“王姑娘跟在下不必說這些個客套話，慕飛約姑娘前來，隻是單純地想跟姑娘說說話，而王姑娘你肯單獨前來，心裏定然也有些計較。姑娘有話不妨直說，慕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婷看到那男子堅定的眼，心中歎息，麵上卻沒有絲毫變化，展顏一笑道：“沈門主快人快語，那婷兒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在下想請沈門主將那兩人交由在下處置。”
沈慕飛聽罷，卻不置可否。
良久，就在王婷以為不會有回答端起茶盞開始慢飲之時，卻聽沈慕飛幽幽地道：“王姑娘覺得，江湖到底是什麼？”
王婷的手一頓，臉上最後一絲假笑也淡去：“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迄今為止我已經聽人說過不少種，沈門主是想聽哪一種？”
沈慕飛認真地看著她：“在下想聽王姑娘的哪一種。”
“囚籠。”王婷淡淡道，“逃不脫，不能逃。”
沈慕飛忍不住看過去，卻見那女子已經轉頭看向沉寂的夜空，單手撐著頭，一副絕口不想再說話的樣子。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一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
王婷這才起身，道：“世上無不散之筵席，相約子夜，天亮時分離別。在下該告辭了，多謝沈門主新茶的款待。”
然而就在她錯身的刹那，沈慕飛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正待王婷要掙脫之際，卻感覺身後那人在她手裏放了厚厚一遝卷宗。
“這些，就是二弟三弟他們進來一切所作所為，還有同他們有關聯的，暗裏相助的所有人。我縱容他們的這些日子，就是為了收集這些。說起來，王姑娘想要的人應該帶不走了，二弟三弟被抓住之際就已服毒自盡。而且，這些東西以後對在下來說也沒什麼用處了，便一並交給姑娘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