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餡兒多皮薄,滋味美妙,十裏飄香,自然生意火爆。
等隊伍都排到他麵前了,馮程才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想吃包子。
他就是暫時沒事做而已,寵物店還沒開門,離這裏不過十來個店麵,他在馬路上晃,仙氣飄渺的包子鋪就出現在他眼簾裏。
等回過神,就身不由己的排到了門口,窗口處帶著白色高帽子的胖大媽和藹喜氣的問自己前麵的人,要來幾兩。
這是記憶裏很熟悉的一個門麵,氤氳的白氣裏暖黃色的廣告牌,上頭一屜竹篾蒸籠裏精致小巧的滾圓帶揪的包子,朱紅色印章似的店名,刻成小篆,十個裏有九個不認識,大夥認識這滋味就行。
可程徽是認識的,他本人是學考古的,對銘文小篆尤感興趣。
記得自己剛和他好上的時候,第一次出來約會,那廝手裏藏著一張便簽,上頭密密麻麻的字跡,生怕自己看見並認出來,還故意寫成銘文字樣,得意的要死。
卻不知早就被搜索引擎的曆史記錄出賣個一幹二淨,鋪天蓋地第一次約會上哪吃飯比較浪漫、比較深刻、比較高性價,又娘又青蔥。
然後走到這裏,他就走不動了,先是被有博大精深中華內涵的印章店麵給閃瞎了狗眼,接著被纏綿拐彎的強勢隊伍給震撼,最後被滋味鮮美的包子給俘獲了胃,一舉成為鐵杆粉,每過必來排隊。
想想兩人分分合合兩年多,去的最多的地方不是對方的住所,而是這家包子店,那時馮程覺得程徽是個便宜貨,可如今他覺得自己像個神經病,站在人潮熙攘的店門口,被一點也不刺激的暖白氣刺激的眼直發燙。
前頭的大哥提著一大袋子從窗口前走開,看著不下於一斤半的分量。熱乎乎的包子隔著塑料袋劃過他手背,怵然而過的暖意讓他回過神,正巧對上大嬸問完話:“小哥,來多少?”
四兩半,他聽見那個熟悉又遙遠的聲音,在腦海裏說。
“四兩半。”他聽見自己說。
“打包還是在這吃?”胖嬸兒抄起鐵撚子。
馮程愣了下,這才發現自己點多了,以前是兩個人的分量,現在吃的隻剩一個。
“二兩半打包,二兩在這吃,外加一碗豆漿。”頓了一秒,他說道。
馮程提著個袋子端著個海碗,在店裏頭的人頭疙瘩裏尋了個空位坐下,在對牆的位置,牆上為了增加店麵的空間長度,在上頭貼了長條狀的鏡子做裝飾。
馮程有些恍惚,喝了口豆漿,立刻皺了下眉,心想沒加糖,可真夠苦的,這才夾了個包子咬了一口,也是味同嚼蠟,總覺得對麵的鏡子,一閃而過有熟悉的臉,再看卻又隻剩前一排的大爺,正咧著快掉光的黃牙,一口卡在包子上。
這裏很吵,卻和跳樓現場沒得比,前後左右的人各自說著話,想聽還是能聽清的。
比如他椅子後頭背靠背的這位,靠在椅背上嚼著包子打電話,吧唧的忒有味兒,對著電話卻敷衍著一個勁兒的嗯,聲音含糊軟糯,聽著就心滿意足的,十成是個吃貨。
就隔著兩塊板凳背的距離,馮程不想聽,那聲音還是一個勁兒的往他耳朵裏竄。
剛好包子貨對麵的座位上,也有人在打電話。
有道粗獷的男聲討好的說:“金哥,對您來說就九牛一毛,不多不多,就三十萬。”
啃包子的突然咋呼起來:“啥?兩萬?請問你現在在給糗事百科編段子嗎?幽默感蹭蹭兒的。”
……
“我冷酷?我無情?沒錯,我就是這樣,求絕交求一生拉黑。”
……
“被賣去做牛郎?噗--這麼慘,拜托你找個大眾雪鐵龍的車玻璃鏡子瞅瞅好不,哪個富婆這麼重口味,你這熊樣兒也看得上,老老實實摳你的腳,掛了我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