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不怕死那是騙人的,死亡的恐懼,即使已經經曆過一次,她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可怕,可是若是能選擇,她寧願自己去死,也要救回昱兒,可是救他的希望如此渺茫,比奇跡還要渺茫,現在看來,那奇跡,隻會離他們越來越遠。

她眼睛有些不清楚了,也不知道自己吃下的是什麼,艱難的咽下去,她感到渾身一陣戰栗,倒在那裏,不住的抽搐著,可是眼睛,還是無法離開昱兒。

“昱兒,難道我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真的要死了嗎?”她沒有力氣問出來了,隻能在心裏無助的想著,“對不起,忍字頭上一把刀,本以為這把刀是對敵人的利器,卻不想,原來它也會誤傷到自己……”她突然感到一陣惡心,用了最後的力氣,跑到了窗邊,趴在窗台上,吐到了外麵。

吐過之後,就是一陣空虛,好像身子都被掏空了一般,她睜開迷蒙的雙眼,掀開了袖子,手臂上那個忍字,清晰無比,自然,每一次到了無法忍耐時,她都會一刀一刀的刻下去,多少年的積累,那裏已經變成了無法再痊愈的疤痕。

她看著看著,眼睛再次溼潤了,這就是她忍下去的下場嗎?是誰在用現實告訴她,原來她想象的世界,是如此天真?

李湘南,司空希,你們連條活路也不給我們留嗎?她用力的咬著自己的唇,直到血腥蔓延進嘴裏……

這時,嫣兒突然闖了進來,“娘娘,大公子回來了……大公子來看您了……”

混沌中的九媛,艱難的回過頭來,隻見多年未見的大哥,帶著點滄桑的臉龐,映入眼簾,他一見她,幾步邁了過來,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九媛,你怎麼樣了?”

她抬起臉來,看著風霜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歲月的痕跡,那張久違的堅毅的臉,依然俊朗,卻更加成熟穩重了,她強迫著自己笑了笑,想要開口說話,卻根本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用盡力氣抬起手來,指著床上的昱兒,然後,就徹底陷入了昏迷……

等她醒來了,已經感到輕鬆了許多,隻是還有些虛弱,頭暈暈的,睜開眼睛滴溜溜的轉著,這時,旁邊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道,“還知道醒來啊!”

她驚喜的轉過頭,就見大哥姬幕凡正坐在塌上,臉上平淡,修長的手指優雅的捏著茶杯,輕抿了一口茶,她鬆了口氣,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是沒事了。

可是她想起了什麼,連忙道,“昱兒呢……”

他悠然轉過頭來,清明的目光看著她,“你應該多擔心下自己,他雖然是中毒,卻是解毒就可以,你呢,隨便吃了那麼多藥材,簡直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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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你要自己走出去

她無奈的低下了頭,“我隻想試試看,若是不試一試就那樣等死,我寧願自己去死!”

他盯著她,無奈的搖了搖頭,“你以為這是什麼,是藥三分毒,就算是想要試,也不該用如此冒險的辦法,你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以為誰會讚頌下你偉大的母愛嗎?不,你這樣隻會讓那些看不起姬家的人,更嘲笑我們的愚蠢!”

九媛愧疚的低下了頭,大哥真是,一回來就訓斥她,一會兒,她聽見姬幕凡走了下來,然後,就見一個香囊遞到了麵前,“毒雖解了,怕是一時半會,還清不了,這個香囊裏是藥包,日後若是犯了,就含一顆,能減輕些痛苦!”

她抬起頭來,見他看也沒看她一眼,眼睛裏,都是冷漠,可是她卻知道,他心裏是疼她的,隻是他從來都隻會用這種方法來表達對她的疼愛,她捏著藥包,輕聲問,“大哥回來了,還走嗎?”

他搖頭,“暫時不走了,朝中已經下了任命,我已被封為三品懷化將軍。隻是這一次,我也是想了許多辦法才進來的,下一次,怕是就沒那麼容易了!”他垂下了冷眸,盯著她,“九媛,不入宮門,什麼都可以隨性,大哥也可以將你保護的好好的,隻是,既入宮門,我們便已經身不由己,大哥身在朝中,想要來見你一麵實在不易,日後想要見麵,還要靠你自己,別將自己縮在殼裏了,別宮已經不安全,此次僥幸活命,可是,還會有下一次,既然已經開始,想要停止,是不會那麼容易的,九妹從來都是個聰明人,你好好想想,怎樣才是你和昱兒的活路!”

九媛被他幾句話,澆的渾身冰涼,她明白大哥的意思,就是因為太明白了,所以竟然有些恐懼,有時候習慣是很可怕的,她早已習慣了退縮,卻好像已經忘記了怎樣向前邁步……

抬起頭來時,隻看到了大哥遠去的背影,他倒是瀟灑,將選擇的苦惱留給了她,自己就這樣走了,可是,其實她有選擇的權利嗎?

虛弱的走進了昱兒的房間,看著床上正在熟睡中的昱兒,雖然他已經解毒了,可是臉上仍舊有傷痛的痕跡,蒼白的小臉,幹癟的嘴唇,還有不時皺著的眉,好像在睡夢中,還在做著痛苦的噩夢,她不禁撫上了他的額頭,邊看著他稚嫩的臉龐,邊想起那麼多從前的事。

從入宮,司空希對她惡毒的說,“比想象中還要難以入眼”,到妍禧宮,被太後甩在外麵站了幾個時辰,從祭天,她被人絆倒在地的嘲笑聲,到太後命她跪在太陽低下的炙熱,從與司空希被迫關在一起,被他無恥的羞辱,到送走了他,看著剛剛與自己纏綿的男人,去與別的女人歡-好,從她走出宮門時,那如啼哭般嘶啞的關門聲,到那一天侍衛對她無盡的愚弄,她眼中漸漸燃燒起了仇恨的火焰……最可恨的是,他們竟然要害死昱兒,他的命運,就在她的手中,難道她還想再經曆一次這樣的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