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這裏,我會幫你轉告他,想來他不會介意的。”
少年這才露出一絲笑容,說:“謝謝。”
喬蘿說:“我什麼都沒做,你應該謝謝他。”
雖然老人的孫子已經來了,蘇可還是去打了水來,幫老人臉和手都擦幹淨。喬蘿和顧景心下樓用零花錢買了水果和牛奶送上來時,見蘇可正對那少年叮囑照顧老人的注意事項。少年一一記下,紅著臉問蘇可:“你怎麼懂得這麼多?”
蘇可說:“我奶奶也常年病臥在床,我和我媽平時都是這麼照顧她的。其實並不麻煩的,老人都像小孩,需要你的耐心和細心,還有多花時間陪伴。”她話語輕柔,笑容溫暖,少年看著她有些怔怔發愣。三人臨走時,他站在門邊送她們,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麼?”
“這位姐姐叫蘇可,”顧景心頗有眼色地鄭重介紹他的目光所望,又隨手指指喬蘿和自己,“喬蘿,顧景心。”
“我叫韓川,”少年對蘇可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們。”
蘇可微笑,將手交到少年的掌心,輕輕握了握,抽離。
三人在醫院外分手,各自回家。喬蘿想著答應韓川要和江宸說的事,本想回家路上順路去Q大西園,但考慮到方才兩人的針鋒相對,她未免又犯了拖延症和龜縮症,安慰自己說等吃完飯陪外婆去校園散步的時候說不定路上會遇到他,到時候再說吧。
誰知道走到自家樓下,卻看見樹蔭下一人孤身長立。他低著頭,雙手插在長褲的口袋裏,腳下百無聊賴地踢著一顆石子。聽到靠近身邊的腳步聲,他心有所覺地抬起頭。
路燈昏黃,勾勒出他無可挑剔的完美五官,以及他眼中閃爍逃避的光芒。
兩人在樹下對峙半晌,默然無聲。
終是喬蘿先開了口:“我們在醫院遇到了老奶奶的孫子,他叫韓川,他知道你為他們墊了醫藥費,讓我謝謝你,不過他們家經濟拮據,近期還不了那麼多錢。”
江宸說:“沒關係,我不急著用錢。”
喬蘿點頭:“好,我會轉告他。”
話轉達完畢,她轉身要走,江宸忽拉住她的手,低聲說:“對不起。”
喬蘿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燈光下,她的眼眸黑白分明,澄澈而又通透,問他:“你為了什麼道歉?”
“方才在醫院,是我不對,”江宸握緊她的手,眼神驟深且堅定,似乎下了什麼決心,慢慢說,“我其實並不相信你是那樣的人。”
“怎樣的人?”
“故意推人下樓的人。即便是你推的,我相信你也是無心。”
喬蘿無言看他片刻,輕笑:“你和我認識不到一年,怎麼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喬蘿,即便別人都不明白你我的淵源,你為什麼還要自欺欺人?”江宸靜靜地望著她,以難見的溫緩語氣認真地說,“我和你在五年前就應該認識,我和你五年前即便沒有見麵卻也互相認識。五年前的除夕夜,我和我爺爺通電話的時候你在旁邊,是你親口對我說你在這裏等我回來。難道你忘記了麼?”
喬蘿默然傾聽,笑了笑:“就算沒有忘記,那又如何?”
“喬蘿,你沒有遵守你的諾言,可是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江宸緩緩說完最後一句話,“因為你注定是我的夥伴。”
作者有話要說:
☆、竹馬(8)
秋深十月,喬抱石紀念館正式落成。
開幕式那天人滿為患,似乎全城的藝術愛好者都聞風而至。喬蘿和她邀請而至的好友們擠在泱泱人群中,艱難地輾轉各個展廳。
紀念館館藏喬抱石生前作品逾兩千幅,分五個展廳陳列,即便喬蘿之前親手過目不少書畫,但展廳裏多半作品都是她不曾見過的,尤其是最後的兩個展廳——這裏的畫卷書法皆自喬抱石生前好友和早年藏家的手中收得,大都是喬抱石青年時期的作品,不僅喬蘿聞所未聞,即便是她的父親喬樺,大概也有許多是見所未見的。
顧景心和蘇可本對這樣深奧高雅的藝術並無興趣,隻是覺得是喬蘿爺爺的紀念館才興致勃勃而來,但隨喬蘿奔波了三個展廳後,早累得疲憊不堪。如今見喬蘿在當前的展廳看得異常認真,簡直是每幅畫一筆一劃地研究過去,不免相顧無奈。和一旁緊跟著喬蘿的杜鬆風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地擠出人群,到了公共休息區坐下來歇了口氣。
“快把我擠成渣渣了,”顧景心仰頭喝了一大口飲料,望著周遭的人群歎氣,“看來喬蘿的爺爺在藝術界實在大名鼎鼎啊。”
“那是當然,不然怎麼會建紀念館?”蘇可文雅矜持地小抿一口礦泉水,眼光無意瞥到前方一個手拿相機、長身玉立的少年,忙推推顧景心,“景心景心,你看,是江公子。”
顧景心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不屑地飛白眼:“切,裝模作樣,裝完冷酷之後又來裝文藝了。”
“他是很酷啊,我看不是裝,”蘇可掩嘴笑說,“他旁邊那個男生長得也不錯,難道帥哥也物以類聚麼?”
顧景心這才看到江宸身邊的另一個男生,長相頗為俊俏,一雙桃花眼正放肆無忌地流盼四顧。遇上她打量過來的視線,男生揚揚眉,豎起雙指筆直地指指自己的雙目,再指向她,露出明朗粲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