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小蝙蝠,你輸了。誰叫你不是和尚呢?
↑原隨雲內心狀態示意圖
☆、田螺姑娘
立冬的這一日,小雪。
細小的雪花紛紛揚揚灑落下來,像隔了一簾垂落於九天的紗帳,不透明、不清晰,無法隔斷視野,卻平添一分曖昧。
那些生於雲端的、潔白無瑕的自然的精靈在命運抑或別的什麼的指引下,緩緩降落於塵土之中,而後歸於土地,消隱無蹤。
這是否是一種預示?
——預示著冥冥之中的那一隻手,撥轉命運的手。
眉目淡淡的少年僧人自雪中漫步而來,衣白如雪,人白如雪,整個人是與雪一般的顏色,恍惚間天地間俱是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人在何方。
他這樣走來,仿佛連天邊的雪也停頓了一下,為這超凡脫俗的人。
無花垂著頭,半斂的眉眼讓他看起來有一種不同於濁世的超然物外,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寂靜與漠然,如同擺放在祭壇之上、永遠慈悲和藹的神像一般,看似永遠憐憫世人、卻是可遠觀而不可觸碰的存在。
直到走到莆田少林寺大門前,抬頭瞧著牌匾上那早已銘刻入骨的文字,他的神色才漸漸柔和下來,像是一幅水墨畫完成了最後一筆之後,被別出心裁的大師潑上了一碗水,才暈染出真正的意境。
饒是如此,無塵心中依然生出一種不甚明朗的悲涼來,仿佛一起長大的師兄突然變得遙不可及起來。
“無花師兄!”
“無花師兄你回來了!”
……
無塵搖搖頭,甩掉自己突如其來的傷春悲秋,也迎了上去。
無花有些疲倦。
縱然他待人接物永遠是彬彬有禮,在旁人眼中甚至有些不似真人了,但他到底是個人的,到底也是會累的。
之前曾有言,下棋如談心。
這一次,無花和楚留香下了五天五夜的棋。
棋路之中,往往會不知不覺地暴露某些東西,所以無花這幾日的棋局下得格外小心、格外費思量。
——妙僧和盜帥固然是難得的知己,但無花卻不是妙僧,或者說,不僅僅是妙僧。
和盜帥楚留香在一起的時候,無花總覺得有些微妙。
你有沒有這樣一種經曆,自身好像被分離成兩個部分,一個操控著身體,另一個操控著靈魂?
無花覺得,和香帥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就是這個樣子。
妙僧無花在楓葉掩映中與知己對弈,惡僧無花冷冷地飄在半空中,冷笑不止。
無花忍不住伸手扶額,微微搖了搖頭。
——這種狀態再多來幾次,隻怕就不妙了。
縱然疲倦,無花在還是妙僧無花,到底是一個很知禮、很和善也很完美的和尚,所以他耐心地和幾日未見的師弟們敘了舊,去向師父問了安,最後才回到熟悉的房間。
他從小到大的屋子。
在熟悉的環境中,人總是會不知不覺放下警惕顯露出真實的模樣,無花亦是如此。
——但他在打開房門後,卻猛然睜大了眼睛!
屋子樸素、整潔。
潔白如新的被褥未曾疊起,鋪展開來覆蓋整個床架,隻在一端露出淡黃色的木枕,予人溫暖之感;書桌上的文具都擺放得很整齊,上方的窗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盆優雅的君子蘭,稚嫩的花骨朵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凝聚力量,等待著綻放的刹那。
擺設發生了變化。
這是他從小到大住了十幾年的屋子,桌椅畫具有一點移動也能輕而易舉瞧出,更何況如今這般大方的整理——好似那個做這一切的人就等著他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