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和白澤十分投契。

禦風而行。

人類自古以來,就對飛行存在著極大的渴望,但輕功再高深,到底是飛簷走壁,到底需要憑依。

無花坐在白澤背上,抬手。

皓月從未如此接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摘下,夜晚的風帶著絲絲縷縷的涼意,高處風急,無花俯下`身來,緊緊貼著白澤的毛皮,隻覺暖融融的溫度從胸膛貫入,幾要融入身心。

世事當真奇妙。

他自小生長在東瀛,區區一島之地,怎知中原博大寬廣?七歲進入少林,每日佛法熏香,怎知會協助母親作惡?妙僧身敗名裂,行走如履薄冰,怎知會有此等異獸、日日相伴?

風中隱隱傳來了一陣陣流水聲,妙韻天然,如仙子鳴琴,在這無邊寂靜中聽來,令人心神皆醉。

已臨近了神水宮。

流水在月光下,如同條長長的絲帶,間或閃爍著神秘的光澤,牽引著路途。

白澤停下來,從雲端往下望去,道:“南宮靈和楚留香在跟蹤雄娘子。”

無花訝道:“雄娘子?”

雄娘子在二十年前,是個名動一時的江湖巨盜。

江湖中無論黑白兩道,每個人都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古往今來,隻怕從來也沒有一個人結仇比他更多的,隻因他糟蹋了不知多少好人家的閨女,更兼輕功高妙,人皮麵具也是精巧多變,作案累累,人們卻連他的真麵目也不知。

無花如此驚訝,並非是因為此人的身份,而是因為此人還活著。

雄娘子伏誅,在二十年前是件轟動一時的大事,有很多人甚至不惜千裏迢迢的趕去看他的屍體,為的隻是要從他屍身上割下一塊肉來。

江湖中沒有人能見到他的真麵目,又怎知那屍體就是他呢?

隻因殺他的人不但將他的屍身高高吊起,還在上麵用朱筆寫了幾行字,大意是說∶這人便是采花淫賊雄娘子,所以神水宮才將之除去,為天下的女人除害。

——神水宮主絕不會錯。

——但水母陰姬終究也是個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間隙可尋。

溫潤清朗的語聲緩緩道來:“神水宮中的女弟子個個清麗秀美,且在每個弟子房中,都有條可以通往水母陰姬所居之處的密道,主人可知為何?”

見無花緊縮雙眉,似在沉思,白澤不由笑道:“柳無眉曾經說過,石觀音十分畏懼水母陰姬,若隻是武功強過她,想必嶽母也不會如此……”

無花神色悠然,含笑道:“還請白兄教我。”兩人已很是熟悉,他卻偏偏做出這副恪守禮儀的樣子來,一舉一動皆是優雅莫名,渾身上下都似籠著層上清仙光,宛若不在人間。

在凡人眼中,這是神仙威儀,叫人心生景仰,在白澤眼中,這卻分明是種挑逗。

白澤一個翻身,就在這雲端之上把無花放了下來,這飄渺無依的雲朵竟像是有了實際的形體,托住了少年的軀體。

他輕笑著化作了少年的形象,與自家主人滾做一團,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才道:“男人可以喜歡男人,女人自然也可以喜歡女人……”

未盡之語,消失在唇齒之間。

水母陰姬,無疑就是個喜歡女人的女人。

所以她收了很多美麗的女弟子,而且建造了很多秘道,可以直達她所有女弟子的寢室。

雄娘子男生女相,偏偏是個絕頂的美人兒,昔年他到了神水宮,也和陰姬有了不正常的關係,等到陰姬發現他並非女人時,已經遲了。

但雄娘子一身兼有女性的溫柔和男性的魅力,這樣的人天底下簡直找不著第二個,水母陰姬終於也愛上了他,而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