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萬章章句下(1 / 2)

萬章問曰:“敢問交際何心也?”孟子曰:“恭也。”

曰:“卻之卻之為不恭,何哉?”曰:“尊者賜之,曰‘其所取之者,義乎,不義乎”,而後受之,以是為不恭,故弗卻也。”

曰:“請無以辭卻之,以心卻之,曰‘其取諸民之不義也’,而以他辭無受,不可乎?”曰:“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禮,斯孔子受之矣。”

萬章曰:“今有禦人於國門之外者,其交也以道,其饋也以禮,斯可受禦與?”曰:“不可。康誥曰:‘殺越人於貨,閔不畏死,凡民罔不譈。’是不待教而誅者也。殷受夏,周受殷,所不辭也。於今為烈,如之何其受之?”

曰:“今之諸侯取之於民也,猶禦也。苟善其禮際矣,斯君子受之,敢問何說也?”曰:“子以為有王者作,將比今之諸侯而誅之乎?其教之不改而後誅之乎?夫謂非其有而取之者盜也,充類至義之盡也。孔子之仕於魯也,魯人獵較,孔子亦獵較。獵較猶可,而況受其賜乎?”

曰:“然則孔子之仕也,非事道與?”曰:“事道也。”

“事道奚獵較也?”曰:“孔子先簿正祭器,不以四方之食供簿正。”曰:“奚不去也?”

曰:“為之兆也。兆足以行矣,而不行,而後去,是以未嚐有所終三年淹也。孔子有見行可之仕,有際可之仕,有公養之仕也。於季桓子,見行可之仕也;於衛靈公,際可之仕也;於衛孝公,公養之仕也。”

孟子曰:“仕非為貧也,而有時乎為貧;娶妻非為養也,而有時乎為養。為貧者,辭尊居卑,辭富居貧。辭尊居卑,辭富居貧,惡乎宜乎?抱關擊柝。孔子嚐為委吏矣,曰‘會計當而已矣’。嚐為乘田矣,曰‘牛羊茁壯,長而已矣’。位卑而言高,罪也;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恥也。”

萬章曰:“士之不托諸侯,何也?”孟子曰:“不敢也。諸侯失國,而後托於諸侯,禮也;士之托於諸侯,非禮也。”

萬章曰:“君饋之粟,則受之乎?”曰:“受之。”

“受之何義也?”曰:“君之於氓也,固周之。”

曰:“周之則受,賜之則不受,何也?”曰:“不敢也。”

曰:“敢問其不敢何也?”曰:“抱關擊柝者,皆有常職以食於上。無常職而賜於上者,以為不恭也。”

曰:“君饋之,則受之,不識可常繼乎?”曰:“繆公之於子思也,亟問,亟饋鼎肉。子思不悅。於卒也,摽使者出諸大門之外,北麵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後知君之犬馬畜急。’蓋自是台無饋也。悅賢不能舉,又不能養也,可謂悅賢乎?”

曰:“敢問國君欲養君子,如何斯可謂養矣?”曰:“以君命將之,再拜稽首而受。其後廩人繼粟,庖人繼肉,不以君命將之。子思以為鼎肉,使己仆仆爾亟拜也,非養君子之道也。堯之於舜也,使其子九男事之,二女女焉,百官牛羊倉廩備,以養舜於畎畝之中,後舉而加諸上位。故曰:“王公之尊賢者也。”

萬章問曰:“敢問交際何心也?”孟子曰:“恭也。”

曰:“卻之卻之為不恭,何哉?”曰:“尊者賜之,曰‘其所取之者,義乎,不義乎”,而後受之,以是為不恭,故弗卻也。”

曰:“請無以辭卻之,以心卻之,曰‘其取諸民之不義也’,而以他辭無受,不可乎?”曰:“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禮,斯孔子受之矣。”

萬章曰:“今有禦人於國門之外者,其交也以道,其饋也以禮,斯可受禦與?”曰:“不可。康誥曰:‘殺越人於貨,閔不畏死,凡民罔不譈。’是不待教而誅者也。殷受夏,周受殷,所不辭也。於今為烈,如之何其受之?”

曰:“今之諸侯取之於民也,猶禦也。苟善其禮際矣,斯君子受之,敢問何說也?”曰:“子以為有王者作,將比今之諸侯而誅之乎?其教之不改而後誅之乎?夫謂非其有而取之者盜也,充類至義之盡也。孔子之仕於魯也,魯人獵較,孔子亦獵較。獵較猶可,而況受其賜乎?”

曰:“然則孔子之仕也,非事道與?”曰:“事道也。”

“事道奚獵較也?”曰:“孔子先簿正祭器,不以四方之食供簿正。”曰:“奚不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