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就此死去。
……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折磨無休無止,血的味道蔓延在這狹小的空間中。
天亮了。
南雪歌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知道天亮了,或許在這極致的痛苦中他便是靠數著這流逝的時間才得以苟延殘喘著活下來的。他忽然有些恨自己為什麼要修習那些內功,如果不是靠體內的真氣支撐,他或許早已昏了過去。昏過去,這堪比世上任何一種刑罰的痛苦也許就會結束了。
“還清醒著,很好。”那人捏著他的下巴,輕輕歎了一聲,“你很強,我向來喜歡強者。”
他的唇被鮮血染得通紅,血凝固在唇瓣上,有種妖冶懾人的豔麗。那人看了很久才收回目光,眼神驀地陰冷:“琉璃向來乖巧順從,四個孩子當中他最得我心,你說,我這樣為他報仇他可會開心?”
琉璃?南雪歌漠然的睜著眼睛,努力的在腦海中回想著這個名字,卻什麼也想不出來。他殺的人太多了,很多時候都是不知道名字的。
馬車的速度跑得很快,那人從他身體裏退出來,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結束了。”
南雪歌閉起眼睛等死,胸口猛然落下一掌,那一掌極其毒辣,胸口處交雜著火燒和冰凍兩種痛楚,他猛然吐出一口血箭,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就感覺那人拎著他直接將他從馬車上扔了出去。
像扔一塊破布似的。
臉龐擦地落下,劃出血痕,身上也蹭到石塊上,被尖利的石頭劃破,再加上馬車疾馳帶來的衝力,他狠狠的撞在地上,滾了好遠才停下來。
南雪歌眼冒金星,耳中嗡嗡轟鳴,胸中更是氣血翻湧,惡心的想吐,便真的吐了出來,大口大口的液體沿著唇角滑落,黏糊糊的,又腥又甜,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血。
他的血。
他蜷縮在地上,微微握起手掌。
他突然發現自己能動了,眼前也有了微弱的光芒。
看來那些藥是有時效的。
耳邊響起馬蹄聲,剛開始還很遠,過了一會兒便很近了。他雙手撐在地上,努力的想站起來。
他不能讓別人看到他這副赤身裸體慘不忍睹的模樣。
這關乎一個人的尊嚴,一個男人的尊嚴。
然而他也隻是想站起來而已,他根本站不起來。他隻能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徒勞的掙紮著,越掙紮,血流的越多。痛,似乎已經麻木了,隻有身後的某個地方黏糊糊的,一動就流出令人羞恥的液體。南雪歌悲憤不已,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地上。
“大師兄!”馬蹄聲突然中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少年驚慌的聲音。一雙溫暖的手按上他的肩膀,那聲音明顯的有了顫音,“是誰?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
他微微轉頭,借著天光將少年的輪廓大致的看了個清楚,低聲喚道:“阿韶。”
來的是一個紅衣少年,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他的小師弟華韶。華韶乍見他這副滿身鮮血的模樣,既驚又怒,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清風劍派的大師兄是江湖中的英雄,也是他們這些師弟眼中的英雄。
華韶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在南雪歌身上,翻遍全身也沒找出什麼藥來,隻好與他掌心對掌心將自己的真氣輸給他。
南雪歌漸漸恢複了一些力氣,目光較之前也清明了不少,他裹緊袍子,問道:“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我收到你的飛鴿傳信立馬就沿著你做的標記趕過來了,我找到你住的那間客棧,在房裏等了你一夜也沒見你回來,我看你的東西都在,就想著你可能遇上什麼難對付的敵人了,出來找你,結果……大師兄,我帶你去找大夫。”華韶神色焦急的看著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