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長恨歌(二)
打定主意要去找秦世博,憐月又遇到了新的問題:怎麼才能找到秦世博?
久居深宮之內,憐月與朝中的外臣幾乎毫無往來。如果猝然派人去將秦世博召喚到宮中,秦世博本人未必肯來。其他人若是聽說了這件事,也少不了要傳些風言風語。
思來想去,憐月決定帶著兩名貼身的侍女,喬裝改扮。偷偷到去秦世博府中去找她。至於,為什麼一定要帶兩名貼身侍女呢?那是因為,憐月很少踏出宮門,出了王宮之後,便隻有迷路的份兒。若是她自己一個人前去。別說是去找秦世博的府宅,能找到回宮的路就已經不錯了。
憐月並不知道她那當了三十多年國君的父王已經荒廢朝政日久。所以,推算著秦世博晌午時分應該要上朝,憐月便決定在傍晚時分去秦府。於是,跟自己的兩名貼身宮女說了自己的意思。
兩名宮女聽了憐月的話,都隻是笑,不說話。憐月心中詫異,追問了半天。其中一個宮女才終於開口,笑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公主殿下,你是不是對那個秦世博動心了?所以才不忍心見他去送死?也難怪,秦將軍年少英俊,確實是一表人才。”
聽了宮女的話,憐月的臉立刻就紅了:“亂嚼什麼舌根子?秦將軍對有恩於我,我當然不能眼睜睜看他去送死。此事除了我之外,就隻有你們兩個知道。若是傳揚出去,我就拿你們是問!”
“是,是!”兩名宮女口中唯唯稱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全不相信。憐月也隻有由著她們胡思亂想去了。
用過晚飯之後,憐月換上了一身宮女的服飾,拿了出宮的腰牌,隨著兩名宮女出宮。好在憐月一向深入簡出,在皇宮裏住了十六年,真正能認出她麵目的侍從卻沒幾個。因此,混出宮門時,也就沒有人認出她就是順興唯一的公主。
在兩名宮女的來領下,憐月順利地來到了秦府。叫宮女遞上裏一件自己隨身的配飾作為信物交給門房。不一會兒,秦世博就親自從府中出來,將憐月迎到了正廳之中。
屏退左右,秦世博皺眉道:“憐月公主便裝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秦將軍,我聽說你要出征西界?”憐月也微微蹙氣娥眉,“我聽宮人們議論說,此戰九死一生。我知道父王有意派你去送死。所以……所以,我想勸你不要去。我也可以幫你去向父王求情……”
“公主為何不想我去?”秦世博打斷了憐月的話,“單隻是不願意我去送死?”
“我……”憐月愣了愣,望著秦世博那對兒深藍色的眼眸,她似乎也開始覺得自己身為一國公主,偷偷跑來勸一個將軍不要出征,似乎不合常理。隻是,心裏雖然這樣覺得,嘴上卻仍不願意承認,“上次在禦花園夜宴之時,秦將軍對憐月曾有救命之恩。所以,憐月不想見將軍去送死。”
秦世博嘴角又浮現出一絲不屑的笑意:“這麼說,公主是覺得,對你有恩之人便可以不去戰場?”
憐月急忙搖了搖頭:“不是……”
“自古以來,文死諫,武死戰。身為將領,為國盡忠,戰死沙場本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此去的凶險,世博比公主要清楚的多。但我如果不去,就要眼看著無辜的百姓被妖怪吞噬。因此,我已下定決心放手一搏。”秦世博的語氣有些嚴厲,“憐月公主,是君王之女,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不該因私情而亂了國政。更不該為了報恩私自跑到臣下的府宅之內。若無它事,便輕回吧。”
秦世博的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讓憐月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她心裏也明白。武將戰死沙場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甚至可以說,這就是武將的職責。然而,不知為何,她仍然不希望秦世博去送死。
憐月知道,秦世博是個好人。與其他的男子不同,他望著自己的眼神雖然略帶些輕狂和桀驁,卻從來沒有一分邪念。從他的言談中也不難看出,他為人正直,身上全沒有那些富家惡少的不良習氣。像這樣一個年輕有為的將軍,是不應該短命的。
盡管被秦世博正顏厲色地數說了一頓,憐月心裏卻沒有覺得氣惱。如果秦世博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她恐怕會覺得瞧不起他。可是,如今聽了他這翻話,卻對他多了些許敬佩。隻是,她也實在找不出什麼話來勸說秦世博。聽秦世博已經下了逐客令,便隻有帶著滿心的惋惜和些許的委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