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白衣少年的衣著雖然與大殿上的盛裝打扮人們對比鮮明,然而大殿上的王公大臣乃至那些普通少年,目光都停在威嚴的城主和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的儲君殿下身上,因而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裏這個普通裝扮的少年,唯有在偏殿一直觀望著的清婉歌對這一身素白的少年有了好奇心,方才聽他談吐不凡,說起那胎菊還有野菊花來,語氣好似對藥理甚是了解,想必一定並非表麵看上去的這麼普通,這不由得令清婉歌想要一探究竟。於是清婉歌撇開映霜和照雪,從偏殿的過道悄悄地走向大殿那個無人注意到的角落。
“公子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清婉歌已走到了白衣少年身邊,看這發愣的少年無絲毫察覺,不禁開口問道。少年回過神來,驚訝地看到身邊已經換了略簡單裝束的清婉歌,連忙恭敬地行禮。
清婉歌立刻擺擺手讓他無須多禮,“你為何獨自站在這角落裏,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少年聽聞此話,“回公主,草民隻是不太適應大殿內的富麗堂皇和場麵的空前盛況……”少年低頭恭敬有禮。
清婉歌鼻翼嗅到少年身上聞到熟悉的令她感到很舒服清爽的竹葉清香味,忍不住抬頭細看這個白衣少年,明淨白皙的臉龐上一對劍眉入鬢,風姿雋爽出塵,雙眸有些遊離卻氣質清臒,形貌蕭疏軒舉。
“你這人真有趣,一副恍惚的模樣呆立在角落,我真好奇到底是什麼把你嚇成這般?”清婉歌看他一副疏離的模樣,竟越發起了想要將他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少年急急後退行了一禮,解釋道,“公主恕草民無禮,草民不是那個意思,草民……”
看他著急解釋而又手足無措的模樣,清婉歌忍不住輕笑出聲,“好了好了,你叫什麼名字?可是父親大人特準進殿觀禮的穆城百姓家少年?”
少年抬頭看到清婉歌綻放的笑顏,突然有些愣怔,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回答起來,“你這少年,可真是有趣得緊,怎麼這麼愛發愣呢……”清婉歌看他氣質脫俗,模樣又生的極好,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幾次愣怔,不覺越發對他好奇,忍不住咯咯笑了出來。
聽到清婉歌銀鈴般地笑聲,少年這才回過神來,發覺到自己剛才恍惚愣怔間的窘態,趕忙再次深深地向清婉歌行禮,“是草民失禮了,公主請恕罪,”而後恭敬地回答,“草民名叫穆笙,十年前承蒙城主和殿下的救命之恩,今日特來觀禮,一同為公主和殿下祈福。”
聽完穆笙的自我介紹,清婉歌的好奇心更甚,“你說我爹爹十年前救過你?”
“正是,”穆笙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抬頭看向大殿中央的城主和清衛淇,眼中滿滿的感激,“穆笙一家本是越城人氏,十年前越城破敗,城主棄城而逃,百姓們都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穆笙和娘親隨著流落的難民一起逃到穆城,恰巧當時才十歲的殿下正陪著城主在民間微服體察民情,是他發現了在街邊餓得不省人事的我和我娘,然後讓身邊的侍衛給我們食物和銀兩,這才留了我和我娘兩條性命……”穆笙說著,雙眼也有些濕潤。
“原來是這樣,”清婉歌凝神聽完穆笙的敘述,模糊中想起確實在她很小的時候,爹爹帶著哥哥去體察過民情,原來途中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清婉歌不覺越發敬佩起自己的爹爹和哥哥來,“這十年來,想必你一直將他們的恩情記在心上,這也實屬難得。”
“救命恩情,穆笙永世不忘,隻可惜,”穆笙說到一半,低頭深深歎了口氣,“隻可惜穆笙能力微薄,至今無以回報……”
看著穆笙俊朗的容顏和得體的談吐,清婉歌心中對他的好感不覺又加了幾分,正打算說點什麼勸他幾句,映霜小聲地喚著她,急急地向她走來。
“公主,可算找著您了,”映霜走得氣喘籲籲,拍著胸脯幫自己順著氣,“您也真是的,一眨眼人就不見了,可叫奴婢們一通好找。”映霜忍不住小聲地抱怨起來,這也難怪,一眨眼的功夫,公主這麼個大活人就從眼皮子底下不見了,急得她和照雪不知所措,又不能聲張以免驚擾了大殿裏的人們叫他們看了笑話,商量之下,照雪和映霜兩人隻得小心翼翼的在大殿裏四處尋找。後來還是照雪眼睛尖,看到了大殿最角落裏,穆笙的白色身影,隨後才發現他的身邊正站著他們找了好久的公主。
“公主,城主和殿下那裏好像忙得差不多了,我估摸著儀式是時候要結束了。”照雪額頭上也有了微微的薄汗,想必是剛才找自己的是太著急了,看來真的是讓他們擔心了,今日這麼隆重的儀式,他們擔心是正常的,是自己太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