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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老絕戶:“礦洞在哪兒?”
老絕戶指了指前方,礦洞打在一座小山坡上,用粗大的木樁牢牢頂住,洞口外還延伸出來一小截鐵軌,鐵軌上還有一輛笨重的礦車。那濃厚的霧氣,確實是從這礦眼中湧出來的,下麵冷得像冰窖,讓人懷疑這底下並不是礦石,而是一塊塊的寒冰。
這是什麼礦?看看礦車,上麵並沒有礦石,底下裹著一層像泥漿一樣的東西,白乎乎的,已經結成了硬塊,看不出來是什麼。
背包裏有手電筒,我拿出來一個,也遞給老絕戶一個。用手電照了照,礦洞很深,盤旋著往下去,光度照不了多遠,不知道東家他們在不在底下。
我喊了趙大瞎子幾聲,聲音在礦洞裏嗡嗡作響,回蕩了幾下,震得礦上的土簌簌往下掉。這礦洞已經荒廢了幾十年,估計承擔重量的梁柱都要腐爛了,我怕聲音會震塌礦洞,把東家他們砸在裏麵,也不敢再喊。
剛退出來,老絕戶身子一閃,貓著腰竄進了礦洞。
我嚇了一跳,這老家夥也不言語一聲,不聲不響就下去了,萬一裏麵有危險怎麼辦?我聽說荒廢許久的礦洞中,要是有人死在下麵,屍體腐爛後會形成瘴氣,人在底下待不了多久,就會掛掉。按照小日本的滅絕本性,臨走前一般會把礦工統統殺光,拋到礦洞中,東北好多萬人坑就是這樣形成的。
這老家夥雖然害過我們,好歹也是條人命,我使勁去拉他,卻沒拉住。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送死,當時一咬牙,也跟著他衝了進去。
礦洞有一米多高,人在底下走,得貓著腰。老絕戶個子不高,在下麵走正合適,雖然被我綁住了手,但是一步步走得飛快,我既怕礦井會塌,又怕踩到什麼屍體,沒多久就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我氣得在心裏直罵娘,又不敢高聲喊他,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走,恨恨想著,礦井雖然深,也就一條路,總有走到頭的時候,等我找到這老家夥,非得再一次給他五花大綁,絕對不手軟!
下來時,我從背包裏找出頭燈戴上,又把水袋和幹糧袋綁在身上,萬一被困在下麵,好歹也能堅持幾天。
礦洞一直往下延伸,好在坡還不算太陡,我收住勁,小心往下走,左右看看,一根根齊腰粗的梁柱牢牢固定住礦井,使勁踢了踢,梁柱紋絲不動,我才放下心來,這小日本雖然混蛋,但做事情確實認真,這礦井再撐個幾年問題也不大。
一路走來,發現這個礦洞很幹淨,鐵軌結結實實,上麵沒有垃圾,坑道中也沒有堆積廢礦石,甚至連梁柱都結結實實,沒有被損壞,這個礦洞不像是幾十年前的廢礦洞,卻像是上個月還在使用一樣,一切都整齊有序,幹幹淨淨。
說來也怪,小日本臨走前竟然沒把這礦洞給炸掉,好像也沒有人知道,這座隱藏在大山深處的礦洞,就這樣完全消失了,顯得有點不對勁。它給我一種感覺,就像是礦下發生了什麼邪門的事件,所有人突然間全部死了,所以這一切還按照幾十年前那樣保留著原樣。
越往下走,礦洞越大,慢慢可以直起腰來,地麵也開始平坦起來,後來前麵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間。我懷疑這裏是采集礦石的地方,被工人挖空了。強力手電聚集了光,往前照去,卻發現這裏不像是礦場,倒像是個巨大的溶洞,溶洞很大,也很潮濕,遠處仿佛還傳來隱約的水聲。
礦井中怎麼可能有水?我有些害怕,不敢再往前走。要知道,采礦可是一種極度危險的行業,礦井下常有沼氣,一碰到火星就會起火,礦井底下空間小,甚至會直接引發爆炸,爆炸會炸塌礦井,把所有人活埋在底下。但是比礦井著火更糟糕的,卻是礦井出水,有時候礦井挨著河流,或者不小心挖穿了地下暗河,會導致洶湧的水流瞬間倒灌入礦井中,不僅井下所有人都沒命,河水還會淹沒各種井下設備,整個礦井都有可能報廢。
我越想越害怕,這圍牆中確實圈入了河流,難道說當年小日本真挖穿了暗河,河水倒灌進礦井,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死光了,連井下設備也被淹沒了,小日本沒辦法,隻能放棄了礦井?
想想也不大可能,日本人花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在大山裂縫中修建了這座圍牆,怎麼可能會因為礦井進水就放棄?礦工死了,他們大不了再強征一批,井下有水那就用抽水機抽唄!
用手電筒往前照照,鐵軌向前延伸著,一直延伸到黑暗中,不知道有多遠。我蹲下身子,斜著向上看去,礦洞口看起來隻有水桶般大,估計現在已經下到地下上百米了。來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往上看,才發現礦井呈近六十度的陡坡,想來靠我一個人,怎麼也爬不上去,還是往下走,找到東家他們再說吧。
我一咬牙,闖入了那片巨大的空間中,頭燈和手電筒這時完全失去了作用,朝著四麵照過去,光線像是被吞掉了一樣,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中。我有些驚訝,強力手電能照到幾百米遠,要是說前方有幾百米,那沒什麼。問題是,我連頭頂上也照了,依然沒有亮光,這就說明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大得驚人的空間。
我索性把手電關掉,反正一樣照不遠,還不如開頭燈省點電。頭燈照在地上,能清晰看到地下的鐵軌,我就沿著鐵軌一直往前走。在這樣黑暗悶熱的環境中獨自行走,是一件非常壓抑的事情,走了一會兒,我就煩躁起來,又想拚命咒罵,又想轉身逃跑,這兩種心情交織在一起,讓我的心情非常複雜。
後來,我再也忍受不了,再次打開手電,四處照照,手電筒卻在一邊的石壁上照出了模糊光芒。我欣喜若狂,使勁揉揉眼,用手電筒四處照著,發現我現在像是在一個巨大的山洞中,岩壁疙疙瘩瘩,石塊突起,看起來不像是人工開采的,倒像是自然形成的。在巨大的岩壁上,也有人用簡單的線條,雕刻著一些古怪的符號,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從上往下看時,圍牆是建在一座大山的裂縫中。這樣看,這個巨大山洞是在大山的山體中,年代要比圍牆久遠得多,搞不好有上千年的曆史了。
想想我們來時密密麻麻的墓碑,巨大的石階,山洞所在的位置,神秘的仿佛沒有盡頭的圍牆,圍牆裏一個接一個的狼窟,巨大的屍骨坑,我心中湧起了一絲不安的念頭,從種種跡象來看,小日本耗費了那麼大的氣力修建的這個礦井,好像並不是用來挖礦的,他們的目的也許是這個巨大山洞,他們在尋找山洞中隱藏的東西。
雖然害怕,眼下也沒有了退路,隻能順著鐵軌繼續往前走。前麵水流聲越來越響,走了沒多遠,一條暗河從地下滲出水來,形成了一條小溪,溪水冰冷刺骨,漸漸彙成一股強勁的水流,順著山洞往前流動。
跟著水流往前走,轉過一個彎,就看見前方黑暗中有一處亮光,火光躥動,像是有人生了一堆火。
我大喜,以為是東家他們,奔過去一看,卻發現溪水邊確實點燃了一堆篝火,火裏燃燒著幾根粗大的木頭,木頭顯然是從水中撈出來的,還嗤嗤冒著水蒸氣,但是周圍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這火堆還燒著,人一定走不多遠,我趕緊往前走,想看看能不能趕上他們。但是又走了沒多遠,卻發現前麵的山洞越來越小,最後竟然走到了頭,再沒有路了。
我還不死心,拿著手電筒仔細照著山洞,還撿了塊石頭砰砰敲了幾下,想看看裏麵是否會有密道,這事情是明擺著的,且不說東家他們,就是搶在我前頭進來的老絕戶,也一定就藏在這山洞中。
我打著手電,把山洞從頭仔細走了一遍,這山洞雖大,卻隻有中間一條小路,順著鐵軌向前延伸,可是連一個人都看不到。
寒風吹來,火焰幽幽跳動,火光映射在水潭上,水潭上起了一層白霧,縹縹緲緲,映襯在黑暗中,看起來有些瘮人。
我歎了一口氣,拍拍屁股站起來,又一次打亮手電,又走了一個來回,前方還是黑黝黝的河水、粗糙的石壁、戛然而止的山洞、冷硬的鐵軌,沒有什麼不同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對,鐵軌?
小日本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建了這樣一個鐵軌,還有外麵巨大的圍牆,那麼浩大的工程,他們又是打的什麼鬼主意呢?
用手電筒照著鐵軌,發現鐵軌中斷了。這有些奇怪。仔細照了照,才發現鐵軌並沒有中斷,而是被溪水淹沒了,它沉入了水底。
這暗河水勢不小,水要流到哪裏去呢?這山洞下一定還有個巨大的空間,可以存住這些水,或者和外麵的河流相通。
這樣一想,我趕緊脫掉鞋子,用鞋帶綁在身上,用腳丫子仔細試探著水下的鐵軌,果然發現那鐵軌一直朝著水下延伸著,不像是被溪水淹沒了,而是一直往下修,修到了潭底。
潭水冷得像冰,寒氣直往骨頭縫裏鑽,我拚命忍住寒冷,用腳踩著鐵軌,一步步往下走,走了才五六米遠,那潭水猛然變深,猛吸一口氣,潛入到水底,用手摸著鐵軌繼續往前走。
在水底下走了一段,一口氣要用完了,我急得要命,拚命往前走,前麵卻擋住了一個什麼東西,軟乎乎的,推了幾下,也沒推開。沒辦法,我拚命在水下穩住身體,打亮了防水頭燈,照了照,差點把我活活嚇死。
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個比例大得驚人的蒼白的麵孔。那麵孔幾乎有洗臉盆那麼大,兩隻眼珠向外鼓著,活脫脫就是地獄中的惡鬼再現!
我嚇得“啊”一聲叫,差點把一口水嗆到肺裏(要是真喝了這樣的死人水,那還真不如嚇死了倒爽快),轉身要跑,卻又跑不了。那屍體不知道在水下侵泡了多久,膨脹起來,鼓得像頭牛,把前麵的通道堵得嚴嚴實實。
跑前一股強勁的水流卷了出去,隻覺得心中一股惡寒,我轉身想往外走,卻發現這裏地方太小,轉身也轉不了,隻能繼續往前走。眼看著一股氣就要用完,肺裏像被火燒一般,我再也忍不住,使勁用腳向前踹去。那屍體雖然膨脹了,重量卻沒有增加,被我幾腳踹開,我掙紮著爬了出去,身子猛然一輕,接下來就被衝到了暗河中。
地下暗河的水,冰冷刺骨,兩條腿很快就麻木了,冷氣直往骨頭縫裏竄,冷得我上下牙直打架。我拚命拍打著水,讓自己浮出水麵。在遊泳時,我在水裏碰到了許多滑膩膩的東西,也不知道是水草,還是蛇。我冷得思維都要結冰了,顧不上多想,心中隻有一個強烈的信念:拚命遊,遊到岸邊。
遊了幾下,我終於遊到了淺灘,腳觸到了地麵,順著河灘走了好一會兒,水越來越淺,最後隻沒到腳背,接著就上了岸。
上了岸,冷風一吹,渾身抖成了篩子。我第一時間拿下頭燈,使勁拍了拍,拍出了許多水,好在這東西是防水的,質量不錯,還能擰亮。戴上頭燈,四處看了看,這裏像是一個巨大的溶洞,周圍很開闊,看不到盡頭。
溶洞中有一條暗河,嘩嘩流淌著。我有些納悶,我一路是順著鐵軌過來的,這鐵軌怎麼會修在了河底下。難道說這裏以前並沒有暗河,修建了鐵軌後,因為地質變動,才出現的暗河?去暗河邊看了看,那具堵在通道處的屍體也漂了出來。屍體漲得早已看不出來人樣,隻能模糊看出,他身上穿著件黃綠色的軍裝。
我歎口氣,想著如今自身都難保了,哪還顧得上別人?
山洞裏冷得要命,我渾身精濕,冷得連續打了幾個噴嚏。快速檢查了一下背包,發現別在背包上的弓弩丟失了,一些吃的也沒了,好在我仔細摸了摸,夾在衣服裏的還有一隻打火機,一把刀子。
我趕緊去河邊找了幾根大木頭,想在河邊生堆火。木頭濕漉漉的,怎麼也點不著。沒辦法,我擎著打火機在山洞裏找了半天,終於找了一截樺樹枝。樺樹皮油多,即便是潮濕的,也很容易點著。我趕緊將樺樹皮扒下來,把濕漉漉的木材堆成金字塔形,將樺樹皮和幹草放在最底下,小心點著了,才引著了火。火光熊熊,將衣服烤幹,暖和了身體。朝四周看看,周圍幽深而黑暗,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了我一個人,一股強烈的恐慌情緒朝我襲來。
回憶了一下求生手冊所說的,這時候不僅需要強烈的求生信念,還需要製作些求生工具,才能渡過困難。我先安慰了自己一下,幻想著趙大瞎子他們就在前方等我。接著,我打算行動起來,回憶起趙大瞎子從前教過我,怎麼製作簡易火把,決定先做一支試試。在這樣陰暗潮濕的山洞中,一支熊熊燃燒的火把,不僅可以給人帶來精神上的鼓舞,也能驅趕野獸。
四下裏找找,河邊有不少樹枝,我找了幾根胳膊般粗的樹枝,用刀子斬去枝葉,又小心翼翼將一端劈開一道一指長的裂縫(要特別注意,裂縫處千萬不能劈斷,不然還要用繩子綁起來),在裂縫中橫著塞進去一些樹皮、幹草、小樹枝,這樣就做成了一個簡易的火把。這種辦法非常簡單,我一口氣製作了五六支,插進背包裏,自己點著了一支,開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山洞非常潮濕,而且寒冷,至少要比上麵低七八度。我暗暗慶幸,剛才幸好在火堆上烤幹了衣服,不然光凍,也得被凍死。
順著暗河走了一會兒,前麵依舊是稠密的黑暗,根本看不出任何有人的跡象。我開始有些擔心,要是趙大瞎子他們不再前麵怎麼辦?我開始想著,要是回頭,能否順著暗河逆流走上去,等到了礦洞再想辦法。
又往前走了五六分鍾,第二根火把也要燃盡了,前方還是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我咬了咬牙,決定還是先回去。我可以在河灘處生起一堆火,在那兒等著東家他們。猛一轉身,我發現身後蹲著一個人,身上披著一件黃綠色的衣服,直勾勾看著我。
我嚇了一跳,“啊”一聲叫了出來,火把一下子掉在暗河中,刺啦一聲熄滅了。
周圍一下子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
我迅速拔出來刀子,做出了防禦姿勢,嘴裏小聲叫著:“瞎子,是你們嗎?”
黑暗中,沒有人說話。
我不死心,又問了一聲:“老絕戶?瞎子?”
那邊突然“嗯”了一聲,像是在回應我。
我頓時大喜,在這樣黑暗陰冷的地方,即便是遇到那個陰沉不定的老絕戶,也比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摸索的好。
我忙大聲叫著:“老絕戶,是你嗎?!我是小七!”
仿佛是在肯定我,那邊又“嗯嗯”答應了幾聲,並且悶聲咳嗽了幾下。
這幾下,我聽得真真切切,那咳嗽聲分明是個老人發出的,應該就是老絕戶無疑!
收起刀子,剛想過去找他,突然間又愣住了。
不對,不對,剛才在火把熄滅的一瞬間,我清楚地看到,那個蹲在地上的人,身上穿的是草綠色的衣服。老絕戶身上穿的,和我們一樣,全是迷彩服。
不對,這人一定有問題!
我緊緊抓住刀子,罵道:“操,你他媽的到底是誰?!快說!”
那人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咳嗽,和我在黑暗中僵持著。
周圍安靜極了,我手裏死死握著那把刀,做出了拚命的姿勢。都這時候了,誰知道前麵那東西是人是鬼,隻要他膽敢上前一步,老子二話不說,先狠狠一刀紮過去再說。
過了一會兒,對麵那個人終於忍不住,開始順著河灘慢慢往前走。
s趕緊擰開頭燈,朝著四周看著,發現四周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人。
剛鬆了一口氣,卻覺得暗河中有些不對,用頭燈照了照,頓時嚇得毛骨悚然,那漂浮在水中的,竟然是那具被水泡爛的浮屍,它竟然一直跟著我!
我嚇得幾乎跳了起來,心髒劇烈跳動著,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這浮屍怎麼會一路跟著我走?!難道說,難道說這人死了後變鬼了,現在想纏住我?!這樣想想,我心裏也沒底,隻要拚命安慰自己,說這暗河本來就是流動的,浮屍順著水流一路往下漂也正常,不要那麼大驚小怪的。
這樣想想,感覺好多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用手壓了壓豎起來的頭發,拚命給自己打氣,不要去看那浮屍,一邊繼續往前走。
說是這樣說,我還是忍不住老去瞟那浮屍,發現那浮屍確實不對,我走得快,它就在水中走得快;我走得慢,它也在水中慢慢漂著。
又走了幾步,我不由拍了拍腦袋,苦笑起來,剛才已經打算回頭了,怎麼還往前走?再說了,隻要我往回走,也就不怕那浮屍繼續跟著了。
轉身就往回走,走了差不多十幾米遠,我放下心來,停下身,又點著了一支火把,朝著暗河中照了照,卻驚奇地發現,那具浮屍竟然橫在暗河邊上,微微打著旋。
操,還真是邪性了,這浮屍今個兒真要和老子掐上啦!
我後退一步,搬了一塊大石頭,朝著那浮屍狠狠砸了過去,想看看這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想到石頭砸進水中,激起一大片水花,水花之中,那浮屍一下子站了起來,朝著我這邊就撲了過來。
“我操!”我大喊一聲,聲音也激起了我的血性,想著今個兒僵屍都出來了,跑也沒用,還不如跟它拚啦!
擎著刀子,我緊接著撲了上去,沒想到那東西見我撲來,竟然把身子一扭,避了過去,身子古怪地趴在了地上,轉著腦袋看著我。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都說這屍變後的僵屍是跳著腳走路的,這僵屍怎麼還趴在地上走?難不成是變異的新品種?
我還在想,那僵屍突然昂起頭,朝我嗚嗚叫著。
這聲音有點熟悉,我忍不住用頭燈一照,發現僵屍有些奇怪,怎麼長了張拉長的驢臉?再看看,那驢臉上有稀稀拉拉的白毛,還有兩個綠瑩瑩的眼睛,才明白過來:我操,原來我被這東西給騙了,這根本不是人,這是一頭披著人類衣服的狼!
看來剛才蹲在我身後的那個“人”,也是這匹狼偽裝的,它還故意發出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造成了早已經離開的假象,沒想到又潛入到暗河中跟蹤我。
我叫聲“狼”,那狼被我識破,也撕下偽裝,三兩下扒開衣服,身子一弓,爪子往地下一按,作勢要朝我撲來。
雖然那並不是鬼,但是一匹成年狼也夠我受的,我現在手裏就一把短刀,哪敢跟它力搏,撒腿就往前走。那匹狼並沒有撲過來,隻是在我身後不緊不慢跟著,每當我要往回走,它就作勢要撲過來,看起來像是在驅趕著我往山洞深處走。
我有些懷疑,狼巢是不是就在山洞深處,它要將我趕過去,當成新鮮食物儲備起來。但是也沒辦法,打又打不過它,跑更跑不過,隻好像被趕上架的鴨子一樣,無可奈何地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遠,前麵突然閃過一絲火光,我的神經已經繃得很緊了,條件反射一般大叫起來:“誰?!操他媽的,是誰?!”
這時候,對麵的人猛然跑出來了,大聲叫著:“小七,小七!”
我先是一愣,接著拚命朝前跑,他娘的,是趙大瞎子!
邊跑,我邊大聲叫道:“狼!有狼!”
趙大瞎子手一抬,一槍就打在我身後的石頭上,激起了一堆石屑,那匹狼悶哼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中了,悶哼一聲,掉頭就跑。
我驚魂未定,拚命跑過去,看著東家、白朗都站在前麵一個拐角處的火堆旁,激動得要命,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我張開嘴,想說點什麼,卻隻結結巴巴地說:“狼……狼……”
東家拍拍我的肩膀,說了聲“小七,讓你受苦了,不該留下你一個人的”,讓我坐在火堆旁,先好好休息休息再說。白朗遞給我一壺熱水,趙大瞎子趕緊給我拿了點吃的。我坐在火堆旁,大口大口喘著氣,又想起老絕戶的事情,趕緊跟東家說了。東家點點頭,說他知道了,讓我先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
我才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放鬆了,立刻覺得非常疲倦,幾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喝了幾口水,開始小口小口吃東西,吃了一點後,味蕾被食物刺激得興奮起來,開始狼吞虎咽吃起來。飽飽吃了些東西,又咕咚咕咚喝下去半壺水,終於覺得身體又是自己的了,剛才受傷的地方也火辣辣疼起來。東西沒吃完,我想了想,把剩下的食物塞進了背包,順手把背包放在火堆旁。
我有些好奇,這裏是什麼地方?問了問趙大瞎子,他也說不上來,索性拿了個軍用手電,陪著我四處看看。往前走了幾步,前方出現了一道堤壩。走近看看,不對,那是一座沙袋堆成的防禦工事。
扭過頭問趙大瞎子:“這裏怎麼會有防禦工事?”
他說:“你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試著爬了上去,發現在沙袋堆成的防禦工事中間,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山體裂縫,這道裂縫又大又深,像是一隻巨獸的大嘴,那防禦工事分明是將這道山體裂縫給包圍住了。難道說,他們防禦的竟然是這道山體裂縫裏的東西嗎?
我吃驚了,問:“瞎子,這底下是什麼?”
趙大瞎子說:“俺要是知道,俺就是教授啦!”
從沙袋上下來,我不死心,又四處又照了照,發現這裏不僅有沙袋做的防禦工事,沙袋後,還有幾個黑乎乎的大家夥。趙大瞎子說,那是舊式的火炮,日本人用水泥在下麵澆築了一個小型炮台,架了幾尊老式火炮。
我嚇了一跳,小日本在這裏架火炮幹嗎?難不成他們想炮轟這道山體裂縫?
趙大瞎子有點緊張,他搖搖頭,說按照炮台的角度,炮彈是打不進山體裂縫深處的,隻能打在裂縫周邊,看起來不像是要往下打,而是要防止裂縫裏有什麼東西出來。
我更加吃驚了,難不成這山體裂縫下會有怪物爬出來,還要專門建一個炮台來對付?這也太玄幻了吧?
圍著防禦工事轉了一圈,沙袋處有一個缺口,我順著爬了上去,往底下看了看,沒想到,這山體裂縫下,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深淵,深不見底。往下扔了幾塊小石子,聽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回聲 。用手電筒往下照照,手電筒的光仿佛都給深淵吸收了,根本找不出一點影子。我左右照了照,才發現深淵中彌漫著絲絲縷縷的白霧,也許是這些白霧阻斷了光線,根本看不到有多深。
從上麵下來,我還不死心,繼續拿著手電,四處照了照,發現周圍散落著一些老式的日本鋼製頭盔,一些硬幣,甚至還有一支鋼筆。再往外看看,我驚奇地發現,旁邊不僅有幾個炮台,竟然還有一輛巨大的坦克,炮口正對著深淵。坦克後麵,還有一架巨大的挖掘機。
我更加驚奇了,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究竟是在地下礦洞中,還是在一個隱秘的地下戰場裏?這些巨大的坦克、挖掘機又是怎麼運下來的呢?
趙大瞎子聳聳肩,表示他也一無所知,丟給我一支煙。
我打了幾次火,才點著煙,使勁吸了一大口,悠悠吐出煙圈,開始回想這地下礦洞中的一切。
這陰城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來老絕戶說的根本不對,這裏絕不可能就是一個礦場,什麼礦場值得讓日本人那麼重視,連坦克大炮都運輸下來?再說了,我一路上也沒看到這裏有大規模開采的痕跡,隻有一條鐵路。
鐵路?那條鐵路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說,日本人修建鐵路並不是要將地下的礦石運輸上來,而是想用這條鐵路將巨大的炮台、坦克的零件給運輸下去,然後在地下再一步步組裝起來?
越想越可怕,這道山體裂縫中究竟有什麼,竟然讓小日本如此重視,耗費了那麼大的人力物力?更要命的是,這些坦克、挖掘機,甚至炮台都好好的,為什麼小日本卻突然撤退了?
據我所知,小日本做事情非常冷靜,在日本投降,他們撤出中國前,都分批將人撤出,一些秘密軍事基地更是先澆上汽油焚燒,然後用重磅炸藥完全炸毀,甚至將參與工程的勞工大量屠殺,根本沒有像這樣留下許多東西的先例。
難道說,小日本當時根本沒有打算撤出去,而是突然在這裏全軍覆沒了嗎?並且因為這裏的信息極度機密,竟然沒有傳出去?或者傳出去了,但是當時日本已經投降,無力顧及這裏了嗎?
越想越亂,趙大瞎子拍拍我,說:“小七,走吧,這些不是咱們該想的。”
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悻悻地回去,順口問趙大瞎子:“怎麼沒看見小山子?”
趙大瞎子含含糊糊地說:“俺們在路上和別人交了火,小山子受傷了,在後麵躺著呢!”
我嚇了一跳:“你們在山洞上和別人交火了?是什麼人?”
趙大瞎子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朝著後麵使了個眼色,示意先不方便說。
轉頭看看,火堆旁,東家和白朗在小聲說著話。火堆上的水壺燒開了,咕嘟咕嘟響著。
東家在杯子裏倒了杯熱水,遞給我,大聲說:“哈,第一次進山累吧?”
我有點不好意思,接過水,嘿嘿笑著。
東家也笑了,拍拍我的肩膀,卻突然低聲說了一句:“待會兒有人叫你,千萬別答應。”
我一愣,東家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