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卻重新端正坐了,正色問顏友亦道,“朕明日再召見樂楊。今兒先問問你。”想了想,道,“嶺南那邊,百姓生活得如何。”
顏友亦想了想,道,“陛下給將軍封了黜置使、撫遠將軍,鎮守邊陲。又選了適當的人擔任當地官吏,人民自然安居樂業,戶口繁衍,遠近臣服。”
顏莘點頭,又問道,“理藩院一直來的折子,說的也都是不錯的。隻是朕有一點兒疑問。曾有一封折子諫奏說嶺南府台政績卓著,以正常考績,早該擢升更重要的職位。但卻被樂楊扣下了,可有此事。”
顏友亦聞言忙回答道,“確有此事。”卻隱約躲開顏莘臉色,道,“隻是將軍有此一舉,確是別有深意。”
見顏莘詫異,他便接著道,“將軍在嶺南,一切仍遵循陛下在京擬定的製度,不作改變。邵府台精力充沛,又精通法令規章,確是早該擢升。隻是她弟弟卻是臣弟家中……”他猶豫了下,接著道,“將軍的小侍。”
不待顏莘和莫璃反應,他又硬了頭皮道,“是以將軍認為她是自己身邊人的娘家人,才不給她擢升。”
顏莘和莫璃這才明白顏友亦眼裏抑不住的一閃而過的黯淡出自何處。
莫璃見顏莘變了臉色,便不好再出聲。卻隻叫一旁宮侍將顏淵秀帶出去,又令眾人都退下去。
許久方聽顏莘恨聲道,“樂楊這個混蛋。朕把公主嫁給她,她居然還敢公然豢養侍寵。把朕的公主當成是什麼了。”
她想了想,又看顏友亦問道,“她這次回京,都給帶回來了麼。一共幾個?”
顏友亦點點頭,道,“兩個。”
“有沒有孩子。”
顏友亦終於忍不住有些委屈地道,“有個女兒。不過也是在臣弟這裏養著的。”
顏莘想了想,歎了口氣,道,“你想要怎麼辦?”
顏友亦卻強自冷靜了道,“也沒什麼辦法。臣弟也不想鬧翻,便也就一直這樣過著了。況且孩子都是臣弟養著的,一直喊臣弟爹爹,是難得見到自己親爹的。”
說著他也歎了口氣,道,“起初也打過鬧過,但如今這麼多年了,臣弟也不圖什麼了。”
顏莘略點了點頭,道,“朕要是公然插手你家事,處死了人,也難免害你夫妻失和。朕回頭叫皇後想想辦法。”
頓了頓,又安慰他道,“皇後心思齊全,定然能幫你出氣。你便也放寬心,大度一點兒。也當是為自己好。”
顏友亦點頭。
顏莘在浮碧宮又呆了一會兒,因惦記著又有了身孕的吟竹,便留了顏友亦和莫璃多說一會兒話,自己卻往鳳棲宮去了。
剛一出門,身後顏淵秀便跟了上來。見顏莘回頭,忙仰頭道,“母皇是要去看父後麼,兒臣也想父後了,也想一起去。”
顏莘彎腰看她,笑道,“這宮裏你最喜歡的倒是你父後,真是奇怪你到底是誰的孩子。”
顏淵秀懂事地笑笑,不再作聲。
一路上仍是滿片滿片墨綠茵茵的的草地,連日雨後,竟有無數不知名的小花星羅棋布。隻有柳樹還是綠的,隻是在灰色的雲層下被風一吹,煙霧一般湧動。地上也飄滿了被風雨催下的枯黃的葉子。
可巧鳳棲宮也熙熙攘攘的有人在談笑說話。然而待宮侍一大聲通報,便又是一片寂靜,眾人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顏莘進門,笑著扶住已有些大腹便便的吟竹,又攙他坐下。自己這才坐了,卻道,“你們說得挺有意思的,怎麼突然沒聲音了。”見屋裏幾個新進宮的秀男一臉緊張,便又笑道,“看給你們嚇的。朕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