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座,開口就是這一局。
而坐在他對麵的人,正是歐致東。他麵色憔悴,眼圈下一圈烏青,此時聽見傅燼陽說沒事,忍不住低低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傅燼陽起身去要了杯熱橙汁,然後端著盤子重新坐回到他對麵:“事以至此,我想……”
“我也沒臉見她。”歐致東打斷了傅燼陽的話,“我知道。可是燼陽,你說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傅燼陽正在掀開橙汁的杯蓋,歐致東的問題讓他手一抖,滾燙的橙汁灑了出來,濺到了他的手上。很燙。傅燼陽攪了攪橙汁,終於還是點點頭:“我和你一樣。”
歐致東突然苦笑,語聲淒涼:“有錢算什麼?有權又算什麼?終究不過是兩個傀儡,線頭始終還是牽在別人手上。”
傅燼陽淺淺啜了一口橙汁,入口極酸。半晌,他終於抬頭看向歐致東:“既然事以至此,你也不用自責,真的。和情親、責任相比,你和綰綰之間的感情終究還是要排在後頭。她也知道,所以才會主動提出和你分手。”
頓了頓,傅燼陽接著說了下去:“想必也是為了給自己留個麵子,果然是葉綰綰式的驕傲。”
歐致東渾身發冷,掌心早已沁出了滿手的冷汗,那股寒意仿佛是從骨髓裏透出來,逼得人生疼。他看著傅燼陽有些淒楚,嘴角的笑容也輕輕的,小小的:“我知道。其實她一直都是那麼倔強,雖然她從來什麼都不說,可是我知道那是因為沒有觸碰到她的底線,所以她願意忍耐。現在……她終於狠了心,我知道,她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傅燼陽看著歐致東,眼光悠遠卻不知道落到了哪裏:“我懂。”
“拜……”歐致東話未說口便停了下來,嘴角牽起一絲牽強的笑,“我沒什麼好說的了,昨天我隻是擔心。燼陽,我先走了。”
傅燼陽點點頭,一口將杯中的橙汁喝完。似乎是店員忘記了放糖,酸得他牙齒都疼。他在肯德基裏坐了很久,隻覺得四肢疲軟無力。
終於他還是起身走了出去。
天還是和昨天一樣陰沉沉的,灰暗低迷的讓人壓抑。街上的行人已經開始多了起來,車子也漸漸多了,整個城市開始活躍起來,重新進入了嶄新的一天。
隻是在這大千世界來來往往的人群中,誰又能真的知道誰的喜怒和哀樂呢?
誰家又上演了唏噓,誰家曾過往了悲劇。每個人神色匆匆,喜怒不形於色,一張張麵具下究竟是多麼千瘡百孔的心靈,誰又能真的懂?誰又真的願意去懂?
他搖了搖頭。
第二十三章
傅燼陽接到她電話的時候,正在辦公室裏翻卷宗。電話裏的葉綰綰聲音清脆,完全不像一個本應該沉浸在失戀打擊中的女人:“傅燼陽,你下午有空麼?”
傅燼陽一楞神,旋即回答道:“有啊,我按時下班。”
綰綰不知道在做什麼,他隻聽到她那邊丁零當啷的響。聽到他的回答,綰綰馬上接了話:“哦,那我等你下班的時候去找你好了。”
然後她不等他說話,就“哐——”地一聲掛了電話。
傅燼陽拿著聽筒看了看,想象著葉綰綰此時的樣子,嘴角不禁輕輕抿了抿,淺笑出聲。恰好小陳進來送材料,察言觀色發現自家老板心情愉悅,於是多嘴說了句:“傅董,您不是是也該去挑挑禮服?”
傅燼陽一怔,問小陳:“什麼禮服?”
小陳笑著說:“您忘了麼?歐先生下周要結婚了,那天還專門來送過請柬的呀!”
傅燼陽“哦”了一聲,沒了下文。小陳偷偷抬眼看他,隻見傅燼陽背朝他站在落地窗旁,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點燃了一支煙。
小陳正要悄悄退出去,卻聽到傅燼陽問:“近幾天哪天會下雪?”
小陳想了想,終於還是說了句:“如果天氣預報準的話,近幾天內是不會下雪的。”
傅燼陽沒有回過頭來,隻是對他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