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不住,不如索性告訴了他。你爸沒那麼容易垮。”
綰綰隻好同意。
臨出院的時候,秦醫生也在病房裏,微笑的鼓勵葉勝和:“隻要有合適的腎源,還是可以治愈的。你放鬆一些,對身體也好。”
葉勝和淺笑著點頭。綰綰看著他一如往常的微笑,心酸的差點就要掉眼淚。
原來是這麼恐懼。
這麼的恐懼。
綰綰請了一個月假,天天在家陪著父親。
老太太也把能推的事都推了,留更多的時間在家裏陪葉勝和。傅燼陽也隔三差五就過來一次。他們並不多說話,隻是安靜的坐著,偶爾葉勝和精神好的時候,會歪在沙發上看看書,老太太在旁邊掀起多年不曾碰的琴蓋,彈一些當年的舊曲子來聽。
綰綰和傅燼陽也靜靜的不說話,在一旁安靜的看著。他倆有時會喂喂魚,有時也坐在沙發上聽聽老太太彈革命歌曲,有時候傅燼陽會和葉勝和聊一些新的時政,大多數時間也隻是他在講,葉勝和在聽,偶爾點點頭。
午後的陽光非常好,外頭是夏日炎炎,人人詛咒著毒辣的陽光,可在冷氣開的恰恰好的房間裏卻是別樣的享受。陽光隻是清清朗朗的斜照進來,在地上鋪攤一大片溫暖的光芒,把地板上擺著的大棵盆栽照的綠油油的,生機勃勃。窗外,萬裏碧空如洗般明淨,藍的讓人覺得安寧。
看起來,一家人和和睦睦溫溫馨馨,多麼好。
唯有每周三次的透析,讓兩個女人慌神,想起來就四肢軟的沒有力氣。倒是葉勝和一點都不抱怨,反而在某次透析回來,溫和的安慰老太太:“你看,我天天在努力的進步。”
老太太笑著紅了眼眶:“這樣好,早點好,早放心。”
說完,她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綰綰坐在旁邊沒有說話,悄悄扭頭打量著躺在床上的父親。他原本就瘦,現在體重更是急劇下降,瘦的皮包骨頭,沒有一點肉。夏天的衣服原本就比較寬鬆,很多他從前的衣服都已經撐不起來,領口鬆鬆垮垮的,露出明顯的鎖骨來。原本記憶中飽滿圓潤的手指,也已經是骨節分明,甚至有些微微的顫唞。
她強忍著心疼,幫父親蓋了蓋毛毯,朝他笑了笑。
葉勝和伸手去摸綰綰的額頭。他剛做完透析回來,連手都在顫唞。
綰綰連忙主動探過去,讓他像小時候一樣摸自己的頭發。她臉上帶著笑,嘴角卻死死的抿著,隻怕要掉淚。
葉勝和的聲音有些低,有些微微的喘:“好像記得你小時候,特別皮,又不愛學習。一眨眼,就是這麼大的姑娘了。”
綰綰伸手握了他的手,說:“可不是,我還記得那時候您登個自行車送我上下學,這一眨眼,兩個輪子就變四個輪子了。”
葉勝和說:“那時候多好啊,我和你媽也沒什麼錢,天天按時上下班,回來就在一起,看電視啊,看你媽打毛衣啊,有時候還能去院子裏和鄰居打打撲克。後來越來越忙啦,連照顧你都顧不上,別說和鄰居們打牌了。這病得的也真是時候,我和你媽也該歇歇了,在家裏享享沒壓力的福了。”
他說的有些多,就有些喘。綰綰忙幫他順順氣,邊說:“要麼等您好了,您和我媽就別再做了,安心在家享福吧,或者出去旅旅遊什麼的,享受享受生活。別看您和我媽以前跑的地方不少,估計沒幾個是安安心心逛過的。”
葉勝和有些吃力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綰綰看他累了,幫他掖了掖被角,就悄悄退出去找老太太。
老太太在樓下的沙發上坐著,什麼都不做,愣愣地發著呆。綰綰走過去叫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