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位頭牌蓮君,跟顧懷清相比,簡直是螢火之比皓月,白雲之比淤泥,段明臣那一句配不上,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然而段明臣又想起顧懷清內監的身份,不免為他惋惜,如此芝蘭玉樹般的人,竟是身體殘缺的,委實令人唏噓。
兩人就在春風中對坐暢飲,正喝得暢快,突然聽到蓮君的房間裏傳出一聲痛苦的尖叫。照理說,兩人坐的地方離蓮君的臥房尚有一段距離,不過他們乃是習武之人,耳朵特別敏銳,比常人聽得更加清晰。
顧懷清側耳聆聽,似乎有人在哭著叫救命,聲音似乎壓抑著巨大的痛苦,他不由得皺起眉頭,下意識的站起身,想要過去探個究竟,可是段明臣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顧懷清皺眉道:“你攔我作甚?”
“別去,沒事的。”
“怎麼會沒事?有人在哭叫救命呢,段兄難道沒聽到麼?”
段明臣臉上浮起尷尬的表情,冰山臉都快繃不住了,若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耳朵泛起淡淡的紅色。
段明臣無比後悔帶顧懷清來這種地方,那哭叫的人顯然是蓮君,這裏是南風館,又是小倌的開/苞之夜,你說能發生什麼呢?也隻有顧懷清這個愣頭青才要不管不顧的衝進去管閑事。
顧懷清見段明臣臉色怪怪的,也不說話,隻一味攔著他,不免心中火起,耍了個花招,趁段明臣不備,哧溜一聲從他身旁滑過,像一隻鳥兒輕悠悠的飄起來,躍上三樓蓮君的房間。
段明臣大驚,趕緊跟上去,在顧懷清推窗進去之前,及時的製止了他。
“蓮君沒有遇到危險,他們隻是……隻是在行魚水之歡而已,你確定要闖進去嗎?”
“魚……魚水之歡?”顧懷清怔住,他一心想救人,真沒往那方麵想,“可是,為什麼他在喊救命?聽起來還那麼痛苦?”
段明臣低咳一聲,俯下`身子對著顧懷清低語:“頭一回行事,多少……會有些疼的……”想了想又補充:“但若是做法得當,也是會舒服的……”
顧懷清靠在他胸`前,雙手被他握住,雙眸圓睜,眉頭微微皺起,一臉懵懂的樣子,漂亮的五官配上天真茫然的神情,令段明臣的心跳加劇,還好有夜色掩護,讓人看不到他臉紅。
顧懷清將信將疑,像是為了印證段明臣的話,房間裏蓮君的痛呼果然低了下去,轉而響起親吻的嘖嘖聲、男子動/情的喘熄聲、皮/肉撞擊的聲音,漸漸地,蓮君的聲音變得軟膩婉轉,帶著幾分哭腔,邊喘熄邊求饒。
顧懷清聽了一會兒,隻覺得體內似是翻湧起一股燥熱,而且身後段明臣的胸膛像個火爐,熱得他額頭都冒出汗來。既是確定蓮君沒有生命危險,也就沒必要再聽下去了。
顧懷清和段明臣飄然躍下樓,被剛才這一出鬧的,兩人都覺得有些尷尬,沒有心思再喝酒,匆匆的結了賬,離開了倚玉樓。
☆、第29章 東瀛倭人
來倚玉樓時還是傍晚,離開時已是月上中天。
柔和的夜風輕輕拂過臉龐,帶來一絲清涼,十分愜意。二人行走在熱鬧的花枝胡同,邊走邊閑聊著,來到係馬的地方。
顧懷清牽著自己的馬,正要和段明臣告辭,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陣放肆的大笑。
顧懷清回首望去,隻見七八個樣貌奇異的男人醉醺醺的從紅袖招裏走出來,嘴裏嘰裏呱啦說著聽不懂的話。他們的衣著打扮異於常人,腦袋前半片剃光成禿瓢,在後腦處紮一個朝天小辮兒,顯得十分滑稽。上身穿著黑色麻衣,直垂到腰際,下`身則穿著袖管寬大的裙褲,光腳趿著夾腳木屐,腰間橫插一柄三尺有餘的長刀,刀窄而長,微微帶著一點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