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民婦……周李氏……拜……拜見大人!”周李氏抖抖索索的跪下磕頭。

顧懷清見她嚇得麵無人色、抖個不停,隻好安慰道:“你別害怕,我們請你過來隻是為了詢問一點宮中舊事,並無惡意,等問完之後,就立刻送你回家。”

周李氏戰戰兢兢的抬頭,先是看到東廠太監的大紅色官服,然後看清了顧懷清的臉,忍不住啊了一聲:“你是……顧公公!”

“你認得我?”顧懷清訝然問道。

周李氏見到熟人,似是恢複了一點膽氣,也不結巴了,點點頭道:“民婦原是在離秋宮的宮女采荷,顧公公一直跟在太子、哦不,陛下`身邊伺候的,宮裏人誰不認識您?”

顧懷清盯著采荷,實在想不起有這麼一號人,不過這也不奇怪,皇宮裏像這樣的宮女足有三千多人,而且離秋宮本就是冷宮,被派到那裏的宮女通常是不受重視的邊緣人,顧懷清對她沒有印象也很正常。

不過,顧懷清還是假裝想起什麼似的,恍然道:“是你啊,離秋宮的采荷,我有一點點印象。”

段明臣見這個叫采荷的老宮女明顯對顧懷清更親近,便主動退到一旁,將問話的工作交給顧懷清。

顧懷清讓人給采荷搬了張椅子,讓她坐下回話,這樣她就能更放鬆一點,也跟更容易問出話來。

“采荷,你是哪一年離開皇宮的,又怎麼會去了大禹村?”

“稟大人,民婦是興寧元年二月離開皇宮的,那時候陛下剛登基,大赦天下,放了一大批高齡的宮女回鄉,民婦便回到了自己的故鄉大禹村,隨後便嫁了人,如今已是一個娃的娘了。”

說到這裏,采荷圓潤的臉上浮起一團紅暈,看來離宮以後,她的日子過得還是挺滋潤的。

顧懷清隨意拉了幾句家常,讓采荷的情緒放鬆下來,然後才切入正題:“你之前是在離秋宮當差,還記不記得,先帝有一位莊妃被貶斥,遷居離秋宮,沒多久便死在那裏。”

采荷的臉色微微一僵,垂眸道:“我記得……是有過這麼一位妃子。”

顧懷清沒有錯過采荷一瞬間的僵硬,連忙追問:“那位莊妃是怎麼死的?”

采荷的目光閃爍不定,疑惑的問道:“莊妃都死了那麼多年了,大人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顧懷清溫和的道:“你無需擔心,隻講你看到的實情便可。我們隻是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采荷的雙手緊張的交握在一起,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平靜的語氣敘述道:“莊妃是因觸怒先帝,被一道聖旨貶入冷宮,將她囚禁起來,不許旁人接近,每日隻派一個老嬤嬤給她送飯菜。

當時莊妃還懷著身孕,已經有八個多月了,但看起來還是溫婉美麗的。那個老嬤嬤天天都去找她,關上房門折磨她。”

采荷的臉上露出幾分驚恐的神色,似乎這段回憶十分可怖,“即使隔得很遠,我都能聽見莊妃娘娘淒厲痛苦的叫聲,她在哀求那個嬤嬤,別紮我,別紮我!別傷到我的孩子,求求你!後來,她的腿腳出了問題,癱在床上無法起身,而那老嬤嬤還是天天來折磨她。

那一夜,下著大雪,天非常冷,莊妃突然開始痛叫,像是要生了。我看她痛得厲害,就跑出去想叫人找穩婆來給她接生,但那個老嬤嬤卻冷冷的拒絕了,還把我罵了一頓,讓我好好呆著,不許亂跑,也不準多言,然後她跑進莊妃的房裏。過了大概三四個時辰,我聽到屋子裏傳來嬰兒的哭聲,但很快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