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娘溫和的臉上滿是笑,任兒子扶著自己:“前些天你不是和我說看上個姑娘想找媒人說親去?咱家窮再不收拾規整,人家不願意可怎麼好?”
陸良垂著頭從水缸裏舀了水洗手,片刻後才說:“娘別急,這兩天地裏的事忙,等將豆子收回來種上麥子再說也不遲。”
陸大娘看著長得一表人才的兒子歎口氣:“想咱們陸家祖上也出過赫赫有名的鎮國大將軍,安邦定國何等威風,怎奈為奸臣所害不得翻身,你爹走的早,你大哥不長進被個悍婦拿捏死,不然你成親的時候也能添補些。”
陸良眉梢冷凝,不知在想什麼,聞言搖頭道:“她不是嫌貧愛富的人,你不要去找大哥,是他自己說要和咱們斷絕來往的,免得他婆娘又來鬧。”
陸大娘坐在炕上兩眼含淚地看著牆,大媳婦娶進門來的時候好好的,這才多久就變了個人。
太陽落到西邊花大叔才和兒子才推著平板車回來,上麵堆滿割好的豆子,蔡氏早就將院子打掃幹淨了,聽到聲音拿了連枷出來,笑著問:“明兒能割完嗎?”
花大叔抹去額上的汗,點了煙吸了兩口,青色煙霧在空中散開:“差不多,還是城子頂用,我老了,沒他在估計得四五天的收拾。先吃飯,吃完了再打。”
蔡氏將連枷靠在一邊,眯著眼樂:“先放著吧,累了一天了,天很快就黑了。我跟你說今兒王媒婆上門來給咱閨女說親,是劉大誌的兒子,我瞧著挺好,讀書人體麵。”
花城正往下卸豆子,聽這話回頭說:“可別是個讀傻了的,我去福滿村幫人幹活路過他們家幾次,見劉洪濤在院子裏搖頭晃腦背書,傻不愣登的。我妹子多標致的人兒,嫁誰不行。”
蔡氏重重拍打了兒子脊背幾下,白了他一眼:“閉嘴,沒人待聽你的話。”
花城笑得時候露出一口幹淨整潔的牙齒,一整個夏將他棱角分明的臉曬得黝黑,他朝屋裏喊了聲:“月兒,給哥倒碗水來,嗓子都要冒煙了。”
花月給他們泡了粗茶,一人倒了一大海碗端出來笑話大哥:“說了讓你少吃點鹹菜偏不聽,活該自己遭罪。”
農家人的鹹菜缸看著大裏麵卻隻有一底的醬汁,菜醃製的時間長自然鹹得很,但對於過久了苦日子的人來說便是這些東西也算得上是稀罕物了。花月記得小時候家裏窮,頓頓不是拌鹹菜就是炒鹹菜,吃得那叫個辛苦,穿越來後見爹娘他們直接夾著吃,她照著記憶中的做法將醃熟的菜切成長條,然後放進辣椒末,香油,醋調起來,看著單調卻也有幾分顏色。醋是激發實物味道的好東西,酸而香,花城嘴饞不小心就吃多了。
花大叔喝完茶看著自己長得越發好的女兒,皺著眉頭說:“先別急著應,我再打聽打聽,媒婆向來都是揀好聽的說,誰知道背地裏是個什麼樣,等差不多了再說。咱家月兒是村裏最好看的丫頭,不愁嫁,讓他們等著去。”
蔡氏生怕被別人給搶了先,幫著往下抱豆子踩到幹裂的豆衣隻聽哢嚓一聲豆衣爆開,豆子向上彈起落在地上發出清響:“話不能這麼說,月兒也不小了又不是不懂好賴,中意劉家的人多了去,可別端架子端得誤了事兒。”
花大叔擺擺手不接話,蔡氏被氣得不行接過碗轉身回去做飯了。花月過來要幫忙被爹給攆開了,還不到四十歲的年紀臉上長滿皺紋,蒼老的像六十歲,連聲音裏都帶著滄桑:“幫你娘做飯去,豆杆紮人,劃破了手怎麼辦。”
花月應了聲衝大哥眨眨眼回屋裏去了,花城好笑不已,妹妹病了一場比以前聽話懂事了,偶爾會扮個鬼臉說些俏皮可愛的話哄得人樂。也不知道這丫頭有什麼話要說,還怕給爹娘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