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笑撐住,遙望著河那邊的青山:“以前我常帶你去山上摘果子,你皮的像隻猴子,總是不聽勸往深處跑,遇著了蟲子又嚇得跑回來,一晃眼的功夫,你就把什麼都抹了,不做數了。月兒,你總想著推開我,可有想過我多難?我一門心思隻是想待你好,便是不再認得我,你也得給自己時間想想不是?你這般匆匆地與別人定了親,我就活該孤苦一人?”

花月垂著頭,一下一下敲打著手下得衣裳,心裏卻如麻線亂成一團,她不是愚鈍的人,陸良聲音裏的落寞與淒苦讓她覺得愧疚萬分。她想若是與劉洪濤情意濃厚些也就不會這般動搖了,未經多想便脫口而出:“我隻想過清淨安穩的日子,劉洪濤是個儒雅溫和的老實人,這與我來說就夠了。”說著往四處看了看見沒人才舒了口氣:“你快些走吧,我就是這麼個心思,給旁人瞧見了該說三道四了。”

“你怎麼知道我就不能和你老實安穩過日子的?你聽得進別人的話卻不願意與我多說兩句,我不會瞞你半點。”他的手壓在她圓潤的肩頭:“不要這麼早做決定,你且看看我可成?”

他深邃如海的眸子此時一片清明,含著讓她無法忽視的痛楚與委屈,花月喃喃道:“這又不怪別人說,你除了凶我就是嚇我,讓我怎麼把你當好人?”

陸良雙眼發出亮光,嘴角扯出一個好看弧度,稍稍靠近她些,與她的目光持平,欣喜地說:“我那是被你氣的,往後我不凶你也不嚇你,你可願意繼續和我好?好月兒,我的時間不多,你別讓我等太久。”

花月錯愕地看著他,這人怎麼變得這麼快,她也沒應他什麼啊。手下的衣裳已經洗得差不多,她擰幹水重新放進盆裏,正要開口哪知豆大的雨點當頭砸下來,下得又急又重,眼瞅著再過半個月就初冬了,還下這麼大的雨便是十二分的不討喜了。花月顧不上他,一手抱著木盆抵在腰間一手抬起寬袖擋在頭頂就想往回跑。河邊離家雖說有些遠,她跑的快些該是不會淋得太厲害。

花月正準備跑,陸良溫熱厚實的大掌牢牢地抓住她往另一個方向帶,她能感覺到他手上的粗繭,頭頂傳來他沉穩有力的聲音:“照這般下法,等你回到家非得淋病了不可,先找個地方避一避,等下得小些了再說。”

小河不遠處有座不顯眼的木橋是通往另一處山裏的,花月總覺得架勢不對掙紮著非要往回跑,兩人拉拉扯扯許久終是被他拖進一處幹燥的山洞,他往深處走了幾步抱出一堆幹柴,拿出火折子點亮,衝她笑著,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愣著做什麼,快過來烤火,當心感染風寒。”

這座山名喚白蟒山,自從有人在上麵被野物給吃了後便再也沒人敢上去了,方才那座橋常年無人走也沒人修繕走在上麵咯吱咯吱響得人心裏發寒。看陸良這樣子該是時常來這裏的,他怎麼在這裏備著東西?心裏這般想嘴上便也問了出來。其實她心裏是有些愧疚的,她以為他想借著這種機會對她不規矩,到底是她太過小心眼了,他不過是怕她著涼遭罪罷了。這年頭能吃飽飯已經不易,生病是人家富貴人才能行的,他們這些人時時刻刻顧著自己的身子,一家子等著養活,要是倒下來家裏的天都塌了。

花月抬眼看了他一眼,火光照亮了整個山洞,外麵的雨聲劈劈啪啪地下得很熱鬧。陸良聽到她問,本有幾分猶豫,還是抓著頭發開口:“這山離村子遠些,我娘身子骨不好不能勞累,我想多賺點錢,活少,實在不成就帶幾個兄弟來這山上獵野豬,蛇,野雞野鴨,這些東西在鎮上和縣城的酒樓都是稀罕物,也能賣不少錢。你放心,你要是跟了我,我定不會讓你過窮酸日子,家事你做主,銀錢更是你來保管,我……罷了,到時候再同你說。你且信我,我如今能讓你過得起吃穿不愁的體麵日子。以往總覺得別人怎麼說我都不在乎,可是如今你這般聽信他們的話,倒讓我覺得自打嘴巴子,這個你收著,不要扔了就是,橫豎我陸良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揣回家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