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三百金的人,是個著名的樂戶,他見圓圓生得雪膚花貌,真是錢樹子是賴了。當圓圓張幟的第一天,便有泗水公子,願以三千金代圓圓脫籍,怎奈鴇婦貪心正熾,欲依圓圓為一生吃著,區區三千金,哪裏能夠填得她的欲壑?一場好事,中道阻斷。這也是陳圓圓應該要曆許多磨折,才能留得芳名,與後人論長道短,否則英雄美人的情史,又從哪裏著筆呢?陳圓圓懸牌應歌,芳譽日盛一日,大江南北,醉心圓圓的墜鞭公子,正不知多少。金屋藏嬌的一時頗不乏人,一者是鴇婦所索太奢,第二是圓圓選擇過苛,鴇婦願意了,圓圓抵死不從;圓圓瞧得上眼的,又都是江淮名士,富於才而貧於資,隻能卜一夕之歡,實無買珠之力。這般耽誤春光,轉瞬又是兩年,圓圓已二十歲了。恰好巡撫李留雲,來秦淮搜羅美貌的歌妓,見了圓圓,驚為尤物,立給鴇婦二百金,載圓圓而去。鴇婦滿心的不願,隻是撫台大人的命令,不敢不從,惟有吞聲忍氣罷了。李留雲在各地的楚館秦樓,把個中翹楚,一古腦兒搜刮起來,湊成二十四名,組就一班歌劇,送往田皇親的府中,充作侯門的歌姬。這樣一來,田宏遇果然享盡豔福,隻苦了那些吟風弄月的名士,平日出入花叢,雖不獲身親香澤,也籍些發泄牢騷,望梅止渴。現在經李巡撫一網打盡,別的不去說他,單就醉心圓圓的一班士人,所謂枇杷門巷,櫻花依然,玉人已杳,怎不令人望洋興歎,生人麵桃花之憾呢!這位李撫台,真要算得煮鶴焚琴,大殺風景了。
陳圓圓像再說陳圓圓在田府的席上侑酒,見眾賓客中,有個武生打扮的少年,神采奇逸,相貌不凡,坐在囂嚷的俗類當中,儼然是鶴立雞群,那個少年,也頻頻回顧,兩人在大庭廣眾之間,居然眉目傳情,紅絲暗牽起來。可惜的韻光不住,眨眼三更,酒闌席散。田宏遇令歌妓們進內,自己和他兒子兩人,便起身送客。嘉賓紛紛離席謝宴而散,獨吳三桂卻留連不忍遽去,勉強立起身來告別。回頭見屏風背後,似乎隱隱立著倩影,益令三桂戀戀不舍,幾乎要一步一回頭,效那長亭送別時了。陳圓圓自那天席上,見了三桂之後,芳心中就留下一個痕跡,由是對三桂往來,終是十分注目。那吳三桂也似不約而同地,心上時時牽記著圓圓。他進出田皇親的府第,更比前來得親密了,差不多一日兩三次,人家當三桂和田畹公子有密切關係,哪裏知道三桂別有所戀?
其時明朝的武將人才很缺,大學士溫體仁與大宗伯董其昌,上疏請開恩科,征拔武將。崇禎帝也以內亂日熾,滿清常來寇邊,老尚書孫承宗已衰年致任,如祖大壽輩又潛降了滿洲,此時總督三邊,隻靠一個經略史洪承疇。承疇雖稱得是個將才,怎奈兼職太多了,顧了山海關、遼蘇諸地,又要去管登萊、天津等軍務,又須去參與山陝的戰爭。又命他督師淮揚,進兵安慶,克複鳳陽諸府,又要提防浙閩海口,以禦倭寇。這許多的重要大事,恃著洪承疇一人去辦理,任他有經天緯地的才學,百戰百勝的能耐,也有些顧此失彼的了。有這種種的原因,溫體仁和董其昌的主張,正合了皇上的聖意,於是下諭,頒布四方,著一般武藝高強的士子,不論馬上步下,長槍短刀,隻要有一藝之長,都可以考試的。
出三百金的人,是個著名的樂戶,他見圓圓生得雪膚花貌,真是錢樹子是賴了。當圓圓張幟的第一天,便有泗水公子,願以三千金代圓圓脫籍,怎奈鴇婦貪心正熾,欲依圓圓為一生吃著,區區三千金,哪裏能夠填得她的欲壑?一場好事,中道阻斷。這也是陳圓圓應該要曆許多磨折,才能留得芳名,與後人論長道短,否則英雄美人的情史,又從哪裏著筆呢?陳圓圓懸牌應歌,芳譽日盛一日,大江南北,醉心圓圓的墜鞭公子,正不知多少。金屋藏嬌的一時頗不乏人,一者是鴇婦所索太奢,第二是圓圓選擇過苛,鴇婦願意了,圓圓抵死不從;圓圓瞧得上眼的,又都是江淮名士,富於才而貧於資,隻能卜一夕之歡,實無買珠之力。這般耽誤春光,轉瞬又是兩年,圓圓已二十歲了。恰好巡撫李留雲,來秦淮搜羅美貌的歌妓,見了圓圓,驚為尤物,立給鴇婦二百金,載圓圓而去。鴇婦滿心的不願,隻是撫台大人的命令,不敢不從,惟有吞聲忍氣罷了。李留雲在各地的楚館秦樓,把個中翹楚,一古腦兒搜刮起來,湊成二十四名,組就一班歌劇,送往田皇親的府中,充作侯門的歌姬。這樣一來,田宏遇果然享盡豔福,隻苦了那些吟風弄月的名士,平日出入花叢,雖不獲身親香澤,也籍些發泄牢騷,望梅止渴。現在經李巡撫一網打盡,別的不去說他,單就醉心圓圓的一班士人,所謂枇杷門巷,櫻花依然,玉人已杳,怎不令人望洋興歎,生人麵桃花之憾呢!這位李撫台,真要算得煮鶴焚琴,大殺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