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不曉。上可以輔佐天子成為堯舜,下可以配德孔子、顏回,與我這等凡夫俗子怎能並論!”劉曄在一旁似是嘲笑的說完,又斜眼看了看不遠處麵色不改的禰衡,微微扯嘴。

劉曄說的話恐怕不少人都能聽得見,眾人的麵上不禁舒緩了許多,不好表現自己是凡夫俗子與之計較,也不在廳外用眼睛瞪死禰衡了。

“讓禰衡來擊鼓,主公怕是氣著了。”郭嘉坐在角落裏嗞嗞的瞧了眼一身舊衣的禰衡,不知道想到什麼眯著眼睛似笑非笑。

“這禰衡可是在主公麵前把所有文武批評了遍,這種性格,如何討喜!若是真的出使劉表,恐怕會身死在那裏。”而荀攸則是看著麵色不大自然的孔融,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別家事,公達就別唉聲歎氣了,來喝酒!”郭嘉端起酒壺向荀攸似笑非笑的示意,兩人隨而對飲。

酒宴開始後,禰衡敲了一曲《漁陽三撾》,音節之間曼妙慷慨,有金石之聲,座中幾千人,聽聞之下,莫不痛哭流涕。音節激蕩,充滿憤慨之聲,禰衡很清楚,自己出使荊州說劉表,以自己的性格必死無疑。

“這樣才子,死了也可惜。”荀攸也心中酸澀,隱有共鳴之感。

“不死才可惜。”郭嘉反駁一聲,隨而看著禰衡在左右喝聲中冷笑一聲,竟然當場脫下舊衣,赤身裸體的站立,郭嘉不由抽了抽眼角,看向滿麵怒色的曹操。

“廟堂之上,你怎敢這麼無禮,置孤於何處!”曹操怒斥著,怒火中燒,當場就想要把彌衡拉出去砍了,但孔融在場又有事相托與此人,才不得已忍住殺意。

禰衡癱著一張臉,漠然道:“欺君罔上,這才是無理。我不過顯露父母給我的清白軀體!”要自己送死之人,禰衡就算怎麼大度,麵對曹操也是憤慨不已,無法抑製。

曹操衝動之下,也沒細想,直接問道:“你清白,誰汙濁!”這卻是中了禰衡的圈套。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這句話在郭嘉腦海中轉了一個圈,但隨即瞧著有了理由破口大罵如菜市場潑婦般的禰衡,不由好笑自嘲的搖了搖頭。

“真是一介狂生!”荀攸嘴裏嘟噥著,看了眼站起身來勸解曹操的孔融,低聲道:“也不知看好友身陷泥潭,孔太守心中作何想法。”

“他做什麼想法都沒有意義。”郭嘉懶洋洋的說道:“弱肉強食,這個道理不是很簡單嗎!”低喃一句。

“奉孝!”荀攸搖了搖頭,“你也是學識淵博之人,何必呢。”

郭嘉不做表示的灌了口酒,然後看著禰衡在曹操的武力脅迫下,去往東門,微微挑眉,跟了上去 。

禰衡在東門放聲大哭,如個受委屈了的娃娃,嘴裏謾罵不止,實在叫人看著束手無策。荀彧被眾人推上前去,隻好問道:“你哭什麼?”

禰衡自暴自棄的往地上一坐,瞪了眼荀彧,冷聲道:“我來到了死人堆裏,怎麼不哭?你看看你們這些冷血的怪物!”

“有趣!這人看的清清楚楚,隻是可惜這性子。”郭嘉眯眼笑了笑,看著其他人想要殺禰衡而被荀彧擋下。

等禰衡好不容易被拉著站起身來,送上了馬,禰衡坐在馬上環視眾人,然後嗤笑道:“我是鼠雀之輩,但還有人性,看看你們,你們隻是蜾蟲!”說完,揚長而去。

“這家夥罵人功夫也太厲害了!”劉曄狼狽的撥開人群,站到一旁悠閑看戲的郭嘉身邊,搖了搖頭道:“隻不過這種場麵實在讓人心酸!”被挾持著送死,劉曄想著不由苦笑。

郭嘉並不在意此事,拎著從酒宴上摸來的酒壺,朝劉曄搖了搖,剛剛看完一場好戲,他心情愉悅的很,所以瞧著劉曄笑道:“鬧騰半天現在終於清閑了,好了,嘉告辭,回家喝酒去!”說著就要走,卻被劉曄拉下,郭嘉不由疑惑的挑眉看向劉曄。

劉曄扯嘴笑著,“......前些日子有人送來幾隻鴿子,不如奉孝陪我一起嚐嚐乳鴿,哦,我那裏還有幾壇美酒。”

“鴿子?”郭嘉把這兩個字念了念,看了看劉曄,細心地察覺到劉曄表情之中的不自然處,心底挑眉,點了點頭應下了劉曄的邀約,心中若有所思。

他們剛走,荀彧和荀攸才從人群裏擠了出來,荀彧擦了擦額角的汗,苦笑的看向荀攸,歎了口氣道:“近日裏事可實在不少。”

荀攸瞥了眼麵上苦澀的孔融,隨口向荀彧說道:“說吧,又出什麼事了?要我幫忙就直說?”

荀彧立馬眼睛一亮,抓著荀攸的袖口就拉著他往小巷走,一邊走,一邊壓低著聲音說道:“有情報說是董承那裏又有些動靜!幫我盯著董承我現在實在是脫不開身!”

“這不是郭嘉的事嚒!”荀攸嘴裏嘟囔著跟著荀彧離開,心中無語望天。

劉曄府裏,府上的主人拿出一疊薄紙全部給了郭嘉後,看著對方在自己慣坐的樹下長椅上落座,才看左看右,確定沒有任何人之後,親手給郭嘉斟上熱茶,移了個木凳在旁邊。

“這是清言的信?”看了一眼後,郭嘉目光放到劉曄身上,輕輕的開口:“你為什麼沒有早些給我?”

劉曄舔了舔嘴唇,微微扯嘴,搖頭道:“奉孝,你明知故問了!”這種險,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