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春雷闖江湖老供奉帷幄廟堂,窮書生曲水清談(3 / 3)

這個家有什麼好的,棠溪先生教我。”

出乎意料,盧白頡沒來由哈哈笑道:“不好,的確是一點都不好。可惜這個家我說了不算,否則早就讓你姐滾回北涼了,趕緊滾,眼不見心不煩,省得我出門遊山玩水都不痛快。”

徐鳳年立即對這泱州劍仙好感倍增,咧嘴笑了笑,有那麼點頑劣晚輩與開明長輩相處的味道了。

徐脂虎醒來時尋覓弟弟的身影,結果出了寫意園,就看到亭子中倆家夥麵紅耳赤大眼瞪小眼。女婢青鳥見到長郡主後,行禮時嘴角帶笑,這讓徐脂虎鬆了口氣,還以為亭子裏兩人就要大打出手了。棠溪劍仙似乎沒能爭執勝出,冷著臉揮袖離去。徐脂虎看到一臉無辜的弟弟,好奇問道:“這是鬧哪一出?小叔該不是要去拿霸秀劍伺候你了吧?”

徐鳳年嬉皮笑臉沒個正形說道:“沒呢,在跟先生聊洪嘉北奔的事情,有些分歧,說著說著就變成吵架了,想必還不至於要刀劍相向,頂多晚些時候再論戰。也就是棠溪劍仙,換作別的江南道名士,我早就拿刀砍殺一通了。”

徐脂虎伸出手指點了點弟弟的額心,“你呀你呀,也不知道在長輩麵前裝得溫良恭儉些。”

徐鳳年等大姐坐在身邊,眯眼問道:“那盧玄朗還在做縮頭烏龜?”

徐脂虎丟了個媚眼,語重心長道:“規矩,規矩呢,別沒大沒小,記住了,下次見著麵別擺張臭臉。盧府好歹是正兒八經的大族,不是人人都像小叔這般好說話的。”

徐鳳年不置可否,隻是白眼。徐脂虎拇指肚在他額心摩挲著,嘖嘖稱奇道:“昨晚摸了一晚上,都沒能把這好看的紫印抹去,八成是真的了。姐以後可以化這妝,好看,說不定可以風靡江南道。”

湧起一股無力感的徐鳳年無言以對,輕輕拍掉她揩油的手指。

徐脂虎問道:“餓了沒?要是身體撐得住,姐帶你去報國寺吃齋飯去,滋味極好。”

徐鳳年點了點頭。這一趟出盧府,除了閑情逸致的姐弟二人,魚幼薇並未出行,青鳥被他按在府上好生休息,於是就隻喊上了魏叔陽、寧峨眉以及老劍神、小泥人四人,鳳字營輕騎都被留下來。不過靖安王妃仍是被丫鬟二喬去喊了起來,裴王妃好不容易在出襄樊後有了像樣的床榻睡覺,恨不得一覺睡個幾天幾夜,起床時頗不情願,上馬車時還睡眼惺忪,顯然是沒睡飽。

一行人分乘兩輛馬車,馬夫分別由大戟寧峨眉和老劍神擔任。本欲避開的裴王妃被徐脂虎點名留下,車廂內除了姐弟就隻有這位從高高枝頭跌下的她,而徐脂虎打量她的眼神十分不客氣,嘖嘖道:“不愧是胭脂榜上的美人,連我這女子看了都要動心。”

徐脂虎伸手就要去捏靖安王妃的凝脂肌膚,被神情冷漠的裴南葦不卑不亢地躲開。她對這位連青州都罵聲喧囂的無德寡婦,惡感說不上,好感肯定欠奉。隻不過人在屋簷下,不敢表露出來。徐脂虎見她躲開,有些無趣,轉頭一臉壞笑問徐鳳年:“嚐過了?”

徐鳳年沒好氣道:“沒,你想要,晚上讓裴王妃睡你那裏,隻要別來禍害我就成。”

徐脂虎放聲大笑,幾乎笑出眼淚,沉甸甸的胸脯亂顫,一點不顧忌地趴在徐鳳年肩頭上,氣喘籲籲地媚笑道:“算了算了,姐還是樂意跟你睡一起,與這等國色天香的美人兒磨鏡子,雖說也不差,可哪裏比得上跟你同床共枕。”

靖安王妃滿眼震驚,看待這對姐弟有著毫不掩飾的憎惡,顯然是信以為真他們之間有那有悖倫理的悖德關係。

眼神一冷的徐鳳年拿繡冬刀鞘重重拍了下她的臉頰,徐脂虎唯恐天下不亂,徹底依偎在世子殿下懷中,津津有味地望著這位靖安王妃。這姿態,哪裏像是姐姐,分明如同內宅裏爭風吃醋的妻妾,得寵後耀武揚威給手下敗將看呢。徐鳳年心中歎氣,但既然是姐姐胡鬧,就由著她去了,她開心就好,至於一臉厭惡的裴王妃心中所想,關他何事?

徐脂虎得寸進尺,雙手摟著徐鳳年脖子,不肯安分守己地拿腳蹭了蹭臉色寒霜的裴王妃,笑道:“王妃姐姐,要不妹妹教你一些受益終生的狐媚手段?這女人哪,床下端著架子是好事,到了床上還如此,可就要惹男人厭了。姐姐都這般歲數了,若再放不開,可不就是浪費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本錢了嗎?”

姐姐妹妹四字,徐脂虎咬字極重。聽在裴王妃耳中,自然十分刺耳,尤其是那三十四十的說法,相信再豁達的女子,都要揪心啊。

布衣木釵的裴王妃板著臉,撇過頭,抿起嘴唇一言不發。

徐脂虎惋惜道:“漂亮是漂亮,就是不懂半點風情,難怪我弟弟這種端著碗裏看著鍋裏的家夥都對姐姐你不下筷子。”

徐鳳年終於出聲道:“好了,姐,你就別嚇唬這位貞潔烈婦的靖安王妃了,再說下去,她就要吞釵自盡了。”

徐脂虎故作驚訝道:“瞧不出王妃姐姐這般剛烈啊。”

徐鳳年笑道:“王妃,要不你吞釵給我姐瞅瞅?”

裴王妃眼神淒離,咬著牙背對著他們,臉頰上流下兩行清淚。

徐脂虎在世子殿下耳畔悄悄道:“原來也是可憐人。”

徐鳳年不置可否。

來報國寺來得早,寺門還未開啟,十幾撥香客都在寺外歇息閑談,大多都是湖亭郡裏的熟人,當看到寡婦徐脂虎下了馬車,立即閉嘴不語,相比前段時間的看戲心態,昨天波瀾過後,湖亭郡別的縣城還好,陽春城裏所有消息靈通的士族門閥卻早已被那世子殿下的手段給震駭得訥訥無言。當街殺士子後,橫衝直撞驅散城內數倍人數的甲士,據說連盧府的中門都給拆卸了,當晚又將誠齋先生拖屍入城再拋屍門口,這等行徑,豈是慘絕人寰可以形容?城裏家族的老輩們連夜起身,與世交們挑燈夜談,都痛心疾首說這是泱州百年不遇的恥辱,傳言州內對待豪閥手腕最是鐵血的郎將董工黃已經得到命令,今天就要從州府帶六百精銳趕來陽春城,誰不知道這初上任便杖殺姑幕許三公子的董郎將與庾氏關係很深,更是顧劍棠大將軍昔日的心腹愛將?